第一百一十一章 老头！借一副针！
“难道说……”
崔云绣难以置信地望着江辰，声音颤抖。
“嗯。”
只有一个字的回答。
却让崔云绣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娘！！！”
她疯了似地到崔母身前，不顾地上的灰尘，扑倒在地。
她好歹也是跟江辰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虽然还没到能够替人看诊的水平。
但判断一个人死没死，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她伸出颤抖的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放在崔母脖颈的动脉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后，她感受到了来自崔母脖颈上的微弱跳动。
崔云绣大喜过望，猛然扭头朝崔父喊道：“没死！爹，我娘真的没死。”
“没死……”
崔父瞪大眼睛，如听仙音，犹在梦里。
“真的，还活着吗？”
他不禁望向地上的崔母。
对方如今的这副惨状，着实让人很难有相信的欲望。
他心中不免生疑：“你当真……确定吗？”
“不会有错的，娘还有脉搏，有脉搏就不会死！”崔云绣喜极而泣：“我娘她，真的还活着！”
这一刻，崔父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呐！”。
……
没死？
一旁的邻里街坊们，方才看到崔父拎刀砍向他自己的画面时，着实被吓到了。
待看到江辰一脚踢飞菜刀的壮举后。
又纷纷被惊呆了。
这谁家的公子？好俊的身手！
或许是察觉崔父失去了刀。
这会没人再感觉有什么危险了。
于是这帮好事者，此刻又跟苍蝇一般，重新围了上来。
她们瞧见崔家父女二人的欢喜模样，一时间犯了嘀咕。
“都这样了，还能活？”有人探头，仔细端详过了崔母的惨状后，被那浑身的鲜血吓得不轻，感觉又紧张又刺激，连忙把头缩回去，小声跟一旁的人询问。
“我看他们是疯了，这还能活个屁！我二舅以前被人打，也是这样，吊着一口气暂时没死，结果呢，家里人跑去请大夫，等大夫到的时候，我二舅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倒也是，现在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路又不好走，最近的医馆，离这里也有四五里地，恐怕崔家婆娘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而且，即便撑到了那个时候……”有老者摇头，说出一番更现实的话：“即便赶到了医馆，郎中恐怕也不敢接受这样的伤者。”
“为何？”
“救不活的，反倒惹来亲眷闹事。”
“……”
邻里谈天，一开始还各自很小声，但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发表自己的意见后，仗着人多，声音渐渐也大了起来，不再避讳什么。
因此他们的话，很快就传入到了崔父的耳中。
这无疑是给他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是啊，最近的大夫，离这里也有这么远……能赶到吗？
崔云绣看出崔父的想法，连忙提醒道：“爹，您难道忘了，这里不就有会医术的人吗！”
崔父浑身一震，想了起来。
是啊，这里不就有会医术的人吗？
瞬间，崔父将期望的目光望向江辰。
这沉重的目光，让江辰感到些许压力，他没敢把话说太满，只是道：“伯父您放心，此事我自然是义不容辞，不过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说，尽力而为。”
是的。
即便是江辰如今的医术，也难免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
他事先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因此身上，并没有准备行医救人的道具。
若是仅凭空手……自己能做到吗？
江辰看着地上的崔母，脑子里思索起治疗方案来。
但很快，他失望了。
就算最乐观的手段，恐怕保住崔母的命的概率，也只有五成左右。
这还只是保证人不死。
若还想要使人恢复到原先的身体情况，那概率就更小了。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一位老者走了出来。
有人看清他的样子，立刻惊讶道：“是老吴！老吴竟然也在！”
旁人诧异：“老吴怎么了吗？这老头不是一个老光棍吗？一辈子都没娶媳妇。”
“不，我也是才想起来，老吴以前年轻的时候，可是妙手堂里的元老人物，后来年事高了，力不从心，才没继续开医馆，来到咱们这个地方隐居。”
“还有这种事？真的假的？”
“你小时候不记得这样一件事？大人常说，家里病了别去医馆，去找老吴。”
“嘶，好像还真是……”
“老吴虽然弃医多年，但邻里之间生点小病，顺手也就治好了，有时还能赚顿饭。”
“那咱们看看老吴怎么说。”
“……”
邻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便道出了这老吴的身份。
崔父也不禁朝老者望去。
崔家是从比这地还要残破的贫民窟里搬进来的，住这里也没多少年头。
只见过这老头几面，彼此并不熟识。
他虽然年纪也不轻了，四十来岁，但老吴的年纪估摸着有他的两倍。
这个时代，年龄超过八十，已是长寿。
这老吴看样子都快上百了。
可谓是长寿中的长寿！
崔父不由心生敬意。
又从旁人口中听到说这位还会医术！
更是差点把高兴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如果说江辰会医术，还只是给他带来了希望。
那老吴的出现，则是让这希望，多出更多的可能性。
毕竟，对不懂行的人来说，医术这种东西，年纪大总是占据着更权威的地位，倒不是崔父不相信江辰。
他连忙走上前，朝老吴深深一拜：“吴老，您快救救我家婆娘！我家婆娘他已经不行了！”
“爹！”崔云绣望见这一幕，有些不满。
他爹这做法，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对江辰的又一次信不过。
但江辰却拉了拉她，微微摇头道：“无妨。”
在医术上，因为年轻而遭遇轻视的事情，一段时间下来，江辰已经习以为常了。
崔父因为发妻重伤，因此而心乱如麻，做出这种不顾他面子病急乱投医的举动，他也是能理解的。
却说那吴老，在看见崔父朝自己拜下的举动后，却没说什么。
只是叹了口气，绕过他走到崔母躺着的地方。
低头一看，老吴眉头很快便皱起。
崔父心里咯噔一声：“吴老，我婆娘怎么样了，您有办法吗？”
吴老摇了摇头。
“尊夫人的这种情况，老朽已经无能为力了……”
崔父瞳孔一缩。
又听吴老道：“虽然尊夫人看起来，还有些微的喘气之力，但伤势过重，一只脚早已踏入鬼门关，神仙难救。”
“若我是你，现在最好的做法，便是狠心一点，送尊夫人早点上路，还能让尊夫人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建议罢了，怎么做，这取决于你自己。”
说完，老吴又叹了口气，对崔父说了声告饶。
便不再言语，转身往回走。
他携着崔父的希望而来，走的时候，又决然带走了所有希望，甚至……连原本的那一丝，也一并带走了……
“没……没救了？”
崔父低头望向崔母。
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就这么再次破碎了？
就连崔云绣听到这个判断，心中也跟着一沉。
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住。
老吴的心情也很沉重。
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是伤者家属最不爱听的。
但这没有办法。
这种情况，在他的认知当中，已经不是人力可以救下的了。
他敢说，就算是世间医术最高明的，被冠以圣字的那个人来了，面对这种情况。
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伤者以尽量体面的方式，离开人世。
不过这对一个即将失去发妻的中年人来说，太过残忍。
尤其是，他还把做这个决定的权力，交到了崔父手中。
“唉……”
老吴想着想着，又叹了口气。
人世间最痛苦不过生离死别，这是他看了一辈子也无法麻木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不看，不管，不问。
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离开。
忽然……
“老头！”
老吴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头，看见一个俊朗的年轻人。
他有些诧异。
“这位公子，不知突然叫住老朽，还有什么事吗？”
“你会医术？”江辰问。
老吴愣了一下，反问道：“听你的口气，你也会？”
“略懂一二。”
“原来如此。”老吴点了点头。
多年的经验，让他下意识揣测起年轻人突然叫住自己的意图。
是责怪自己不救？
应该不是……
这人并非崔家人，这家人的哀事，此时并不该由他站出来才是。
是听到自己会医术，所以起了拜师的念头？
似乎也不是……
他的语气，完全没有尊师重道的意思。
正在老吴思绪反复的时候。
江辰开口了。
“既然你会医术，家里应该有针灸用的银针吧？”
老吴不解，但还是点了下头，回答道：“倒是有一套，老朽年事已高，腿脚不便，常用针灸刺激穴位……不知道你问这个有什么用？”
“废话，当然是救人啊！”
老吴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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