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吃药与否
江辰走进天字一号厢房之中。
只见原本粉色系充满情调的天字一号厢房。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其中，最大的变化。
就是那张大到可以睡十个人的床，被撤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书案与坐垫。
每张书案旁，都正襟危坐着一个孩子，不多不少……
刚刚好！
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对知识xianzhuang的渴求mimang。
就这一瞬间，让江辰仿佛置身于书舍之中。
“有心了，不！你做的很好！”
江辰望向虎哥，不吝称赞。
他并未刻意安排，但对方还是这么做了。
对于上司的要求，一点也不敷衍！
光这一点。
就已经已经击败后世百分之九十九的牛马打工人了！
“公子谬赞了。”虎哥挠头憨笑。
这番表现，顿时又让江辰心中动容不已。
多好的人呐，谦逊，还不邀功。
江辰当即表示：“我要重重地赏赐你！”
虎哥顿时瞪大眼睛。
公子的赏赐！
这……这……
他连忙客气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不！不赏赐你，我心实在难安。”江辰捂着胸口，像在痛心。
“不敢不敢。”虎哥再次客气。
“诶！要的要的。”
“哪里哪里。”
“你不接受，就是不给我面子！”江辰放出最后狠话。
虎哥见状，欲拒还迎：“这……这……唉，好吧，若公子您执意如此……”
只见刚刚还一脸心痛的江辰，瞬间喜笑颜开，道：“很好，本公子现在特别赏赐你，有机会成为我讲课时的旁听生！”
虎哥：“啊？？”
他不敢置信指着自己：“我？”
“自信点！没错，就是你！”江辰拿手指着他。
“我不会读书啊公子！”
“所以才让你学嘛。”
“可公子你知道，我就一粗人，读书做学问是老爷们才有资格做的事情。”
“说的好像我爹多有学问似的。”
“……”虎哥不敢吱声了。
江辰厌倦地摆摆手：“罢了罢了，既然如此，也是你没这个福气。”
虎哥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给自己找补：“公子，我忽然响起，老爷还有几位贵客留在这楼中……正要我去招待。”
“行，你去吧。”
目送虎哥离开。
江辰摇头。
读书，多好的机会，多少人上赶着还没这机会呢。
居然不知道珍惜……
他转头，却发现房间之中，还有另外一位成年人。
“凤姐？”
“公子，你让我抓的那些药……”凤姐取出一个油纸封包。
紧接着又取出一个罐子。
“这里面是那焚身草。”
凤姐表情犹豫，似有心事。
昨日江辰走后，她便来到最近的一家药馆。
“掌柜的，抓药！”
“来了！哟，凤姐，常客啊，楼里又有姑娘患病了？”
“嗯，按这张方子上面的抓。”
“得嘞……”刚准备去抓药的老郎中低头看一眼药方，眼睛徒然瞪大：“慢着！这药方是谁开的？”
“怎么了？”
“胡闹！除了快死的人，谁敢吃这么烈的药？到底是哪个庸医开的！简直是害人！”
“这……这你别管了！”凤姐一开始还惴惴不安，但一想起是公子下的命令，表情立马就凶煞起来：“药方在此，你按上面的抓便是。”
老郎中知道对方的背景，也懒得淌这趟浑水，只是嘟囔了一句：“先说好，老夫只负责抓药，吃出人命了，可不干老夫的事，我事先已经提醒过你了。”
“那是自然，快去。”
“别催别催……”老郎中是个名副其实的慢郎中：“抓药这种事情，多抓一分，少抓一分，怎么抓，怎么分离，都是不能大意的事情。”
他像是故意用这种缓慢的方式，报复凤姐先前的无理。
凤姐在一旁看得干着急，但却又不敢再催促，生怕对方不小心抓错了药。
老中医一边抓着药，一边念着药材的名字。
“过山龙，三钱……”
“雪见，一钱……”
“焚身草，二钱……焚身草？”
“嘿！还有人敢用这毒草入药呢！”老郎中嘴角一扯，没忍住笑了一下。
曾经有傻逼认为焚身草的药性很值得研究，只要将之开发出来，势必声震整个杏林，结果那傻逼琢磨了几十年，最后却一根鸟毛也没琢磨出来。
得到结论：毒草一堆，祸害无穷！
老郎中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那个傻逼就是他。
“怎么了？”凤姐看老郎中愣住。
“没什么。”老郎中摆摆手，收起心中自嘲，道：“算你运气好，焚身草我这里还留了几片叶子，保存完好，不然你跑遍全城恐怕都再难找到了。”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堆药物凑在一起，只怕是……总之，吃出人命别来找老夫麻烦，老夫提了醒的。”
“少磨蹭了，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
“唉。”
老中医摇头叹息，抓好药，将之用宣油纸包起来。
就是凤姐如今手上的这一小包了。
经由她之手，如今正要交到江辰手上……
江辰一边伸手，一边称赞：“焚身草也找到了？我还以为会需要一段时间呢，做的不错……”
话没说完，江辰愣住。
他发现凤姐刚刚还伸出的药包，突然微不可查抖了下，往回缩了几寸，导致江辰抓了个空。
江辰一愣，抬起头：“啥意思啊？”
“公……公子。”凤姐哆嗦一声，紧接着突然情绪失控，跪倒在地：“属下求您，这药还是……还是不要让小药罐吃了。”
江辰皱眉，不明白她这时闹的哪一出。
“不吃药，病怎么好？”
“可……”
凤姐表情难受。
他心道：问题是，你这是治病的药吗？
虽然凤姐不知道江辰哪来的底气，说一副药能治好小药罐。
但昨日亲耳听到那老郎中对这副药的评价。
她两相对比。
一个是有了大半辈子行医经验的老郎中。
一个是前不久还不学无术，这阵子却心血来潮学了两天医术的纨绔少主。
傻子都知道哪个的话更可信。
本来昨日她心中已经抱了“死马当活马医，少主开心就好”的想法，由着江辰去就好了。
可想是一回事，真正切实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女人心绪本就善变，这种转变往往发生在事前和事后之间。
昨日她还抱着“让江辰死马当活马医，他玩开心就好”的想法。
可昨日一听那老中医语气笃定的判断，加之今早瞧见小药罐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逢人就说“我的病要治好啦！”给这群可爱的孩子们，都带来了许多生机与欢笑。
凤姐那颗久见世俗冷暖的僵硬心脏，也为此而鲜活有力地跳动了几下。
终于，面对着江辰那有些不爽的脸，凤姐将心一横。
不知怎么的，便说出了平日绝不会说出的直言。
“公子，这药……这药不能吃，老郎中说了，这是吃了找死的药，孩子本来还能多活几日，一旦吃了这药……一旦吃了这药，属下担心公子会犯下杀人之罪。”
她说完，表情便是一黯，仿佛认命了般。
她自然知晓，今日说出这番话，定会引来江辰的不快。
甚至她的饭碗，都有可能因为今日之事，而不保。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只当目光触及到小药罐那懵懂天真的眼神时，她恍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就当是补偿当年的自己吧。’
凤姐看了眼表情变化起来的江辰。
将头往地上重重一按：“公子，属下恳请您，收回这药！”
她头还没磕到地上，却被一只小手拦住了。
她愕然抬起头，看到是小药罐。
脸色勃然大变：“小贱人！我跟公子说话，你来掺和什么？还不快给我死回去！”
小药罐却摇着头，学着凤姐的样子，也跪在地上。
道：“凤妈，这药，我愿意吃。”
凤姐愣住：“你……你……”
小药罐挤出一丝微笑，像无数次曾温暖过他人那般，声音虚弱，却很乖巧。
“我明白的，凤妈，人生病，不吃药，就不会好，我都明白的……放心吧，我已经吃了太多药了。”
说着她看向江辰，表情坚定地仿佛出征的士兵，同时双手捧在身前，毕恭毕敬。
“还请公子赐药！”
江辰：“……”
好，好好好！
好一出感人的戏码。
硬控了他整整一分钟。
什么事！
特么这叫什么事！
整得自己开个药是给人下毒似的！
他奶奶的！两个活爹！
几句话，硬生生在所有孩子面前，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了大反派。
江辰注意到，所有书案前的孩子，此时表情都极为动容。
看向江辰，仿佛在看一个逼良为娼的恶贼！
小孩子的世界还单纯得只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别。
江辰安排他们读书，江辰好。
江辰害两人跪下，表情凄楚，江辰坏。
“你们两个……都特么给我站起来！”
江辰直接忍不了了。
“还有你，那边那个叫陆姬的，别给我在那边一副蠢蠢欲动样子！”
“妈的！”
“今天我话就放这里了！这药但凡能让她丫吃出个好歹来，不用你们报官，我自己坐马车去官府，穿上囚服，拷上铁链……
老子自己把自己脑袋放闸刀上！自己给自己上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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