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对弈

　　静王没有再废话，殿内的士兵进进出出，很快便将周围的守卫杀的杀，俘虏的俘虏。

　　皇帝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全然没有紧张和慌乱，甚至都不曾多说一句。

　　也许是皇帝的样子太过镇定，本有些慌乱的大臣们也都渐渐镇定下来，说到底这是天家的事，即便皇帝到时候换了，他们这些大臣也不一定就得跟着换。

　　只要懂得如何明哲保身，这一场大乱之后，他们该是什么人还是什么人。

　　“朕原本是有打算你，可惜你还是太过毛躁，重阳节确实是个不错的时间，但绝非最佳。”皇帝说着缓缓坐下，接着说道：“从你知道朕调换守将开始便应该想到，朕已经有所防备，所以不管那个人是谁，朕都有把握。”

　　顿了顿皇帝继续说下去，“可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行动，可见并非明智之人。”

　　静王冷哼一声，陆渊则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从最初调李家两兄弟回来到现在，皇帝已经从起初的不确定到逐步锁定人选。

　　你要对付的人已经在你行动前猜到了你的意图，甚至还洞悉了你的一切布局，那么此时的猎人的角色早已发生转变。

　　而静王在这个时候最明智的选择应当是继续蛰伏，而不是孤注一掷。

　　毕竟皇帝即便万人之上，也绝对不想百姓想的那般为所欲为，尤其是要杀一个亲王，无论如何皇帝都会罗织罪名，而后才会动手。

　　以静王的聪明才智，这哪是那么容易的是。

　　现下倒是好，皇帝名正言顺的便可以将静王除掉，毕竟纵观大周一朝，还从未有谋逆者活下来的先例。

　　静王眯了眯眼，看着皇帝良久淡淡一笑，“陛下话说的宽厚，可惜却绝非一个宽厚之人，让本王把一线生机寄托在如此之人身上，本王确实做不到。”

　　他拂了拂衣袖，嘴角上扬，眉眼间的风流让人为之心神一震，可惜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人捏一把冷汗。

　　“就拿夔国公来说，他交了兵符，一心只想安稳度日，可陛下放过他了吗？与王家的联姻究竟是什么目的，不用本王多说，在座没几个是不知道的吧。”

　　确实，皇帝当初硬是将夔国公府和宣平侯府绑在一起，为的就是更好的控制陆渊，只是没想到王承安那么不争气罢了。

　　静王见众人不说话，继续往下说道：“再说李家那位夫人，当初她为什么会被高格死乞白赖的盯上，最后还真的娶到了手，甚至一路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诸位难道就没想过其中会否有猫腻？”

　　这话说出来，静王是盯着陆渊和王之蕴的，他自然知道李子兰和林和及陆凝的关系，更知道李家和他们之间过从甚密。

　　这一番话就是告诉两人，这件事无论他成或败，这大周都该换个人坐坐龙椅。

　　因此此等德行之人，着实不配为天子，不配为万民表率。

　　皇帝微微蹙眉，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这些事实际上是谢皇后一手操持，他是默许的，若是他此时开口，岂不是承认这些事他参与其中？

　　一个皇帝怎么能做这些腌臜事。

　　陆渊迎着静王的目光，不卑不亢的说道：“静王又如何？弄一个青楼女子去引诱我的儿子，若非我们一早识破，我夔国公府如今不也照样是鸡犬不宁。”

　　“这件事本王确实做的不妥，但本王并没有恶意，反倒是后来本王发现那女人根本不是听命于本王，而是我大周中宫之主的谢皇后，那时可真是替国公你捏一把汗。”

　　陆渊眯了眯眼，确实如此，静王的目的陆渊能明白，他想以此来和夔国公府扯上关系，自然不会伤害陆然，但谢皇后则不同，她想要的是破坏，会指使青儿做什么就很难说了。

　　皇帝似乎感觉到了陆渊情绪的变化，终于微微沉吟一声开了口，“此事朕并不知晓，不过朕相信皇后只是无心之过，更相信我大周的常胜将军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一语双关，不愧是皇帝。

　　王之蕴心中这般想着，却垂眸不去看任何人，来之前他们早已商量好，除非有更大的变故，否则这决定就绝对不会变。

　　“陛下英明。”

　　陆渊怎么会听不出皇帝拉拢自己的意思，只是如陆凝早前跟他说的，如此暗中对付自己大臣的皇帝，他真的能福泽天下吗？

　　皇帝微微点头，眼神里的情绪不大明了，陆渊的话让他听不出意思，加之静王之前的挑拨，皇帝这会儿心里也多少有些存疑。

　　他不是个多疑之人，但对于陆渊的执念已经太深，着实不大放心。

　　静王并没有再继续言语纠缠，他的目的很明确，把该做的做了，至于是输是赢，那就看天意吧。

　　皇帝显然没想到静王是下了死心，即便不成功，也绝对要把事情做到最后。

　　还有一事让皇帝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静王的人已经在宫中如此之久，可殿外的羽林卫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担心谢皇后的安危，如果静王动了谢皇后，那站在谢皇后身后的谢家可不会愿意。

　　“陛下，请吧。”

　　此时大殿内外已经被清理干净，皇帝心中的不详越来越大。

　　“你要让朕去哪儿？”皇帝一步不动，出了这大殿，一切部署都会被动，尽管如今这部署有没有用都是两说，他还是想等一等。

　　“自然是去太庙，陛下年事已高，为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特此迁居太庙，向先帝忏悔。”

　　静王一字一句说的轻描淡写，但真正知道内里缘由的人无不心惊，皇帝以阴谋诡计夺得皇位，如今也同样被静王如此夺走皇位，可不就是天道循环嘛。

　　在场众人都心中感叹，难道他们猜错了？静王真就这么轻易夺了皇位？

　　只有静王自己清楚，他不过是死里逃生，不管是谭宁的离开还是今日顺利进了大殿，都不过是有心之人帮助于他而已。

　　而那人给他的唯一忠告便是对得起天下百姓。

　　无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他只知道一点，今次这孤注一掷更多了几分胜算。

　　看着皇帝缓缓迈着步子从高高的龙椅上走下来，静王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这天下确实该换个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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