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强自镇定
陆凝再也忍不住，眼前瞬间变得模糊，眼泪如同倾泄的潮水一般，不管她怎么抬手擦，就是擦不完。
“夫人...”琼香是害怕死人的，可这死的是李夫人，从前李夫人又对她家夫人那么好，她只觉得伤心，竟没多少害怕。
琼落和纪武站在远处警惕四周，王瑟见陆凝已经安全在这里，便转身隐进了暗处，相爷下了命令，尽快查出杀害李夫人的凶手。
陆凝使劲擦干了眼泪，轻声说了句没事。
她没有将白布放下，而是一点一点把白布全部拿开了。
李子兰妆容还算完整，但往下的衣裳比较凌乱，像是跟人动过手，但她到底是个藏于深闺的女子，应该是争不过那个人，所以被拖进了巷子。
陆凝仔细检查了一遍，她不是仵作，只能大约看出发生了什么。
“仵作可验过了？”
郭崇摇头，“仵作刚到，夫人要不先到一旁暂候。”
陆凝的眼圈还红红的，但声音已经平静了，短短时间怎么可能会做到，八成是强自压抑罢了。
“好。”陆凝起身退到一旁。
背着箱子的仵作朝二人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走到李子兰尸体跟前，先是观察了头部，再往下看了眼几个出血的地方，最后看了鞋子和裙摆。
但仵作没立刻给出结论，而是大致看过之后又开始了比较仔细的检验，前后约莫用了一刻钟才站起身来。
陆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仵作，见他起身便往前走了一步，可见其迫切。
郭崇于是开口问道：“如何？”
仵作背好箱子，想了想说道：“死者后脚跟上许多污渍，并非寻常走动形成，且有明显磨损，可以推断为被人拖行进了巷子。”
顿了顿又道：“但进了巷子之后，也就是死者死亡的位置，死者出现了挣扎，应该就是因为此次挣扎，凶手为了让她安静下来，出手伤人。”
仵作指了指几个不规则分布的出血处，又道：“接下来因疼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死者倒在了地上，也许还昏迷过，此时凶手改变了想法，下手将死者刺死。”
陆凝听着整个过程，除了为李子兰的遭遇痛心外，也听出了一点蹊跷之处。
“你说中间兰...李夫人昏迷过，凶手才改变了主意，为什么？”
她的问题仵作没回答，只拍了拍自己的箱子，很明白告诉陆凝，他只是个仵作，负责的只是验尸，至于查案找作案动机，那都是大理寺其他人的事。
陆凝明白他的意思，抱歉的颔首，“多谢。”
仵作也没多话，躬身一礼就要退下，走了两步又转身说道：“初步判断，刺死死者的是细长之物，大概就如同夫人头上的簪子那样。”
郭崇嘴角抽了一下，但这仵作是他花了心思请来的，脾气是古怪了点，好在能力不俗，他也不好明面上说他。
“夫人莫怪，他就是那样，脾气有些古怪。”
陆凝摇头表示并不在意，她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这是出门前拿来束发用的。
“郭寺卿觉得仵作的话能信吗？”陆凝眼神灼灼，看郭崇对仵作的态度，这个仵作定然本事不小，也通常只有本事不小的人才能得人这么维护，更不计较身份贵贱。
“自然能信，整个上京的仵作都比不上他验尸的手段，这一点郭某敢拍胸脯保证。”郭崇这时候那可是绝对的自信。
当初为了找这个仵作，他三年时间都没敢断了去山里拜访，这不，好不容易给请了出来，日日跟供神仙一般供着。
“那他说刺死兰姨的凶器极有可能是这种簪子，并非胡诌。”
陆凝垂下眼皮，看着衙役把李子兰的尸身收敛起来送往大理寺，她不敢一直追着看，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再冲出来。
她明白眼下当务之急是什么，她只在这里为兰姨流眼泪有什么用，抓出杀害兰姨的凶手碎尸万段才能告慰兰姨的在天之灵。
郭崇闻言点点头，但本着案子得谨慎办理的原则，他又补充道：“不过要想确定，还得等后续完整的验尸结果出来，可...”
大周律有规定，有亲眷家属者，深度验尸得经过其家属同意，李子兰的身份可不一般，两位兄长如今都是大周的大将，不可轻易验下去。
陆凝明白郭崇的担忧，点头说道：“郭寺卿放心，这件事我会去跟两位将军说，相信他们为了找到凶手，不会阻止大理寺认真查案。”
她其实没把握说服李子业和李子睿，但她觉得要试一试。
李子兰被人以簪子一类的东西刺死，假设凶手是个女人，那她是如何把李子兰拖进巷子？
陆凝第一个想到的是迷药，一个女人想要制服另一个女人，还能拖着她前行这么长距离，一定是用了手段的，或者是个五大三粗有力气的。
陆凝不看好后者，因为后者一般都是大户里的婆子或者粗使丫鬟，这两类人少有佩戴簪子这种头饰。
当然，事无绝对，所以陆凝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郭崇身为大理寺卿，他办过的案子自然比她多，想的也会比她周全。
在郭崇再三保证案子一旦有进展会立刻通知陆凝后，陆凝才带着自己的人回了相府。
她远远看见王之蕴拿着一封信等在廊下，陆凝不知为什么，忍住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王之蕴跟前，什么话都没说，只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王之蕴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两人谁都没说话，直到陆凝终于哭完了，情绪真正平复下来，王之蕴才低声说道：“我写了信给李家两兄弟，李子兰出事，他们二人必然会乱，这时候如果出错，那便不是李子兰一人遭难了。”
陆凝点头，话很直白，但却是事实，她不是个矫情的人，也深知王之蕴是为了李家筹谋，自然不会为了一两句直白的话生气。
“兰姨的案子我一定尽力，只是得验尸。”
“我在信中写了，他们应当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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