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我愿做大夏的女儿

皇帝见到宋明珠，迟疑了半晌，眼睛里也涌上泪来。

“明珠啊，你长大了。”

“陛下！”宋明珠扑到皇帝跟前，抱着皇帝的胳膊大哭，“您……”

您怎么老成这样了啊？

明明当年她走的时候，皇帝还意气风发的，正是开疆拓土的大好年纪。

皇帝被宋明珠抱着一哭，憋在心里的那股郁气也跟着松动。他搂着宋明珠，自己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宋明珠哭了出来。

“朕……老了，是不是？”

“呜呜……”宋明珠委实被皇帝心如死灰的样子吓到了，哭得不能自已，“您……您不能这样……”

您是她的天空啊，怎么能坍塌呢？

皇帝也是真难过啊。

他悉心教导、付出了最多的父爱培养出来的儿子，一病没了。那是他最得意、最出色的儿子啊！

就跟剜了他的心一样。

太子宋明珠也是见过的，挺温润的一个人，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包容着九皇子、宝珠公主跟宋明珠一起玩闹。

宋明珠虽然跟太子不是很熟络，但想起那样的音容笑貌，心里委实也感到很难过。

君臣俩抱在一块儿，痛快地哭了一通，情绪才慢慢缓了过来。

常瑾亲手递上布巾，给两人擦脸。

皇帝病的这一场挺大型的，人也虚弱，这么会儿功夫人就累了。

“陛下，您累了的话，就先睡会儿吧。”宋明珠给皇帝掖好被子，坐在边上道，“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您。”

“好。”皇帝应了，乖乖地躺下来，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太医过来看了看，小声对常瑾道：“陛下把郁气抒发出来，就能慢慢好起来了……”

其他人不知来劝了多少回，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用，到后来陛下都不想再见人了。

还得是明珠郡主过来啊！什么都没说，就抱着陛下这么哭了一通，陛下的郁气就好多了。

皇帝睡着之后，宋明珠就被常瑾请到外间。

“郡主要不要也眯一会儿？”常瑾望着宋明珠的脸问。

这孩子眼下也带着乌青，脸上明显看出来消瘦了，想来这阵子赶路也累到了。

“多谢常瑾公公。”宋明珠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坐会儿就好。”

常瑾便摒退其他人，让宋明珠安静地坐在外间闭目养神。他自己则跟多年前那样，安静地守在隔间。

皇帝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睁着眼睛望着帐子顶，然后自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轻轻喊了一声：“明珠？”

“哎！”宋明珠在外间应了一声，“陛下，我在！”

常瑾闻声过来，喊小内侍服侍陛下。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皇帝问。

“回陛下，已经申时了。”常瑾道，“您睡了四个时辰。”

皇帝怔了一下：“啊，我睡了这么久啊……”

这还是他从太子薨了之后，睡得最长的一个觉了。

内侍服侍皇帝起来，洗漱。皇帝对着镜子看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自己好好捯饬了一下，才出来外间见宋明珠。

“已经傍晚了啊……”皇帝望着外头的景象，惊讶地道，“哦，什么时候下雪了？”

“昨晚就在下了。”宋明珠过去扶住皇帝，调皮地笑了一下，“跟着我一起来的！”

当年她带来了京城久旱之后的第一场雨，如今，她又带来了京城久阴闷沉之后的第一场雪。

皇帝坐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外间里多了一叠书，屋子中间还多了一个小炭炉，炉子上熬着一小陶罐粥，闻着清香清香的。

“这是你整的？”皇帝指着炭炉问。

“嗯，坐得无聊，请常瑾公公帮忙找了几本书来看。”宋明珠就道，“对了陛下，这米是我从我们宋家台带来的，今年秋天的新米，米油丰富，我们村里人都说好吃！您尝尝？”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

他病了这么久，身上委实也没什么力气。

常瑾便让人送上小案几跟碗筷，宋明珠亲自给皇帝舀了一小碗熬得粘稠的米汤，放在案几上。

“现在烫，得晾会儿！”

然后，宋明珠又摆出一小碟子酱菜，一块豆腐乳，以及半个切开的咸鸭蛋。

“这个酱菜，是我娘亲手做的。当初我唐家大伯娘怀龙凤胎，什么都吃不下，就靠这个酱菜续命！”

“豆腐乳也是我娘亲手做的，现在已经乳化得很好了，口感软软的，咸香咸香的！”

“这个咸鸭蛋，是村里养的稻花鸭下的蛋，不多，我娘就腌制了百来个，我给您带了一坛子……”

皇帝还在病中，没什么胃口，宋明珠也没有给他上大菜，先用点小菜调调胃口。

……反正他们村里人病了都是这样搞的。

皇帝喝了一小碗米汤，嗦了一根酱菜，感觉身上确实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然后宋明珠就把碗收了。

“陛下您病了这么久，肠胃还没有恢复，慢慢来，先别一下子吃那么多。”

皇帝怔了半晌，忽然道：“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小小的，还要别人照顾。如今，你都会照顾人了。”

“啊，十年了啊陛下！”宋明珠咋咋呼呼地道。

夸张的语气逗得皇帝有点好笑。

“你们村今年如何？”皇帝问。

虽说每年都有书信往来，但皇帝还是想亲耳听一听。

“啊，我们村啊……”宋明珠见皇帝精神还可以，就絮絮叨叨地说起他们村的事儿。

从《宋家台人物志》说起，说到生老病死。接着说到他们这帮人被大人催婚，催得焦头烂额的。

“那你呢？”皇帝突然问，“真不打算成亲？”

宋明珠沉默了一下，望着皇帝真诚地道：“陛下，这事儿我想了很久。我还是觉得，我宋明珠生来这一场、老天爷造化我这一场，不是为了让我在高门大户里头当管家娘子的……”

什么掌管中馈，那不就是免费的大家庭保姆吗？

凤姐那么伶俐的人都没落到好，她干嘛要去吃那个苦？

“我想清楚了，我还是愿意做大夏的女儿，与大夏共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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