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梁师傅的新发现
“爹，我们家有颜料吗？”宋明珠抱着人偶，乐呵呵地去问她爹。
“什么颜料？”宋长河的理解能力总算跟上了一回，“你是说丹青吗？”
“对对对！”
“这没有哦！”宋长河道，“只有墨跟朱砂。”
宋长河说的墨，是指墨斗里的墨，里面加了鸡血和黑狗血，妖邪不侵。
朱砂，常用来点红，寓意祈福纳财，辟邪保平安。
宋明珠：“……”
还是梁师傅的徒弟郑师傅接话道：“丹青的话，我那边倒是有一点。”
郑师傅不是纯粹的木匠，身上还兼一点书佐的功能。
就比如宋家台的自来水，梁师傅负责实地勘察、检验、复造、修正等实操，以及口述做法等。
郑师傅除了帮忙打下手之外，还要负责记录下一件东西的制造过程。
这里面就需要作图。
因此会用到一点丹青。
宋明珠眼睛一亮：“啊，郑伯伯，能借我用用吗？”
“行啊！”郑师傅爽快地答应，“你等等，我回去拿！”
很快，郑师傅拿着笔墨和三瓶丹青回来了。
他还挺贴心，怕宋长河家没纸，还拿了几张纸。
所谓丹青，其实就是矿物颜料，倒出来是粉末一样的东西，得用水调开才能用。
郑师傅这边只有三个色，分别是红、绿、白。
红加绿可以调出黄，黄、绿、白三色，正是时下流行的三彩。
像京中盛行的三彩枕、三彩磨喝乐，都是在红色胎土上面刻划填上三彩。
这样烧出来的陶器，色彩鲜艳亮丽，深受时下人们的喜欢。
简而言之，这几种颜色对宋明珠来说，足够了。
“爹，帮我铺个桌子呗！”
宋长河依言而办。
宋明珠站到桌子边上，摆出架势。
她如今跟她大师父学了几天画，精细是不可能精细的，但画鸡至少能看出是只公鸡还是母鸡。
宋明珠起笔——
先用墨汁画一个圆圈。
圆圈里画两个反括号——这是刘海。
反括号下面画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只圆溜溜的鼻子，一小截弧线嘴。
“明珠啊，你这用的什么笔呀？”梁师傅问。
“竹笔哟！”
毛笔还是太软了，宋明珠控制不好，用的是她爹按照她的要求削的竹笔。
竹笔硬，下力可以重点，只要笔尖削得够细，就可以写出很小的字。
“我可以看看吗？”梁师傅又问。
“您看呗！”
宋明珠的竹笔，大大小小有好几只，笔头有细尖的，也有宽扁的。
笔尖开口，用来引墨——她其实还没到用墨汁的时候，平常用的还是水。
梁师傅先拿了一支扁头竹笔，试了试，觉得没什么稀奇。
笔头又尖又硬，在桌子上刮刮作响，跟刀片似的，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梁爷爷，你得这样拿！”宋明珠教梁师傅怎么拿竹笔，“竹笔太硬了，不能跟毛笔一样用提的方法，得用握的姿势……”
郑师傅悄悄跟着学了学，发现这样拿竹笔，确实要受控一些。
就是有点别扭。
握着握着老想提起来……
宋明珠也不多管，把脸上该涂黑的地方涂黑，该涂红的地方涂红，该留白的地方留白。
然后，她在人偶身上画了几朵白色的五瓣花。然后调了点黄色，点了花蕊。
“你这个雪梅，画得不错！”梁师傅评价道。
跟梁师傅混熟了，就知道这人高冷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其实是个好奇宝宝。没见过的东西都想摸一摸，问一问。
宋明珠：“……”
这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她不好评价。
接着，她在人偶胸前画了几颗绿色的扣子。
“这不是……”梁师傅又问，“竹偶人的脚吗？”
“这叫扣子。”宋明珠指指自己的衣裳和她爹衣裳的，把扣子展示给梁师傅看，“竹偶人的脚只打了一个孔，扣子是两个孔。”
梅氏跟伍老娘，觉得扣子缝在胸前不雅，还是喜欢衣带。
宋明珠跟宋长河父女俩倒是喜欢得很，两人的衣裳都改了扣子。
村里人也跟着陆陆续续改了一些。
反正喜欢的就很喜欢，各种称赞。
不喜欢的就很不喜欢，各种嫌弃。
但扣子的一个用途，倒是饱受全村人的称赞——那就是缝在裤头上。
因为方便穿脱，现在啊，村里人都大穿开裆裤，改穿合裆裤了。
这也算是……推进了文明的一小步。
梁师傅看了看，觉得挺有意思的，决定一会儿跟宋长河讨要几颗扣子。
然后，梁师傅又拿起一支尖头竹笔，按着宋明珠教的方法握着试了试。发现因为姿势受限，写大字很费劲儿。
感觉就好像握了把刻刀，在黄豆上雕花一样。
但是，写小字的话，却十分轻巧。
“哎呀！”梁师傅解锁新姿势，取过一张纸，沾了墨汁写写画画起来。
“师父，让我试试！”郑师傅心痒痒地道。
他师父写字的时候不多，还是让他来吧！
梁师傅让出位置，把竹笔递给徒弟。
郑师傅接过来，重新沾了墨，很小心地运力，写了一行小字。
而且，他故意尝试，字一个比一个写得小。
从刚开始的豌豆大，到黄豆大，到绿豆大，再到后来的芝麻大——真蝇头小字也。
郑师傅震惊了！
“师父，这笔好啊！”郑师傅欢喜地道，“要是有这种笔，那我们的文书，至少要薄一半啊！”
这年头出远门十分不容易，哪怕包袱里只多几张纸，时间长了都是负担。
就好像师徒俩从京中下来，梁师傅最宝贝的，不是他的换洗衣物跟银两，而是他吃饭的那套家伙什，愣是抱了一路。
而郑师傅，则抱着他吃饭的宝贝——一套文房四宝、丹青，以及作画用的规、矩尺等物。
说不累那是假的。
所以两人刚到宋家台的时候，倒也不是故意不给宋家台的村好脸色看。
实在是自己也没啥好脸色摆出来。
如今，大家已经是朋友了，脸色自然就好了。
郑师傅玩笔上了瘾，宋明珠这边，她的画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
梁师傅从徒弟那边转过来，看了一眼，惊讶道：“哎呀明珠，你这画的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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