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章 活该
吴家后院柚子树结果的事,虎子在村里子里玩时见人就说,村里无人不知,都想来看看这柚子长啥样。
一连几天,村里有不少好奇的人来秋田家里看柚子。
还有人逗虎子:“虎子,等你家吃柚子的时候,你得请我们大家都来吃。”
“这柚子不是拿来吃的,是我弟弟。”
虎子义正言辞地告诉人家,引来别人一阵大笑:“虎子是个小气鬼,舍不得把果子给别人吃,就说柚子是他弟弟。”
虎子气冲冲的再不理人,他只觉与这些人说不通。
到了十月里,秋田发现菜园的枇杷树上居然有许多小花,花瓣洁白,花蕊呈金黄色,挂在树上,一串一串的,一簇一簇的。
秋田没有见过山里的枇杷树,自然也就没有见过它开花的样子,不明白冬天来了它为何还开了花。
陈实却说正常,山里的枇杷树也是从冬天就开始开花,直到次年的春天,要开几轮花。
又说明年不用去山里与人抢摘枇杷了,如果味道好,到时候就再多挖几株树苗。
家里的柚子树结果,枇杷树又开花,这让秋田的心情格外好些。
当然让她心情好的事还没完,陈实终于空了两天,开始挖池塘里的藕,家里人都饱食一回藕,还可以卖些银子。
十月中旬,云南府传来了好消息,听说那边打了大胜仗,叛军被消灭,外部势力也向朝廷上书求和。
村民们听到这消息自然高兴,仗打胜了,应该再不会出现提前征税、加税的事情,去服役的男人也可回家了,从此又可过上太平安稳的日子。
家里有男人去服兵役的人都开始翘首期盼,服兵役的人却直到年前才到家,出去的二十多个人,回来的却不到十人,健全的更没有几个。
里正家的张二奎算是这些人中,最健全的人,听说只受了几次小伤,张山远回来时失了一只胳膊,陈金元跛了一条脚。
罗氏在回来的人群里反复寻找,没有看到大奎,急得拉着二奎问。
二奎说大奎没事,在战场上只是受了几处小伤,他这次没有回来,是他自己愿意继续留在战场。
据说是蜀地西边的宁远府各个大土司内斗,朝廷派军队前去平复,大奎便主动请缨前往。
服役的人归来,有人欢喜有人悲伤。
悲伤的人家远比欢喜的人家多,毕竟出去二十多个,回来的人不到十个,还有一些人不健全。
死在战场上的人,朝廷给了二十两银子的抚恤金,那些受过重伤的人也多少得了些些补偿,不过这些都不足以安抚他们悲伤的情绪。
陈宝新家的陈泉没有回来,陈宝新两口子差点晕过去,两个儿子一个残了右手,一个死在战场上,日子都不知何以为继。
据二奎说,陈泉刚去云南府,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就死在对方的箭下,至今已经一年有余。
二奎还说,这次云南府的战事,就是因为征兵征得多,以人数占绝大多数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其实,这就是一场以白骨堆起来的胜利。老百姓出钱又出力,造成的高粮价,连着粮食丰收两季都没有完全降下来。
眼看就要过年,兰草却过来了。
她带来一个让秋田更吃惊的消息,曹福柱死了,死在了腊月初。
明明年初的时候看着还不错的人,咋这么快就死了呢?
说秋田心里没有一点波动是假的,那毕竟是她的生父,她早年来了吴家后日子过得不错,并没有恨过他,偶尔也会想起他来。
据兰草说,曹福柱上次来秋田这里闹事后,大哥就不怎么帮老头儿家里做事了。
上半年那次的流寇虽然没有去抢劫后山村,但土匪从那边路过一回,吓得村里人乱逃,曹福柱在逃的时候就滚下了山坡,当时就吐了几口血,后来看着又没多大的事情,药都没舍得喝一副。
大哥不帮老头子干活,曹忠瑞是个奸滑的,一天到晚偷奸耍滑不干正事,家里的杨氏除了骂骂咧咧的也做不了啥事,田地里的事情大都落在了老头子身上。
这一年过来,收麦、栽秧、收稻谷、种麦子,家里五六亩地都是老头儿自个儿忙活下来的。
麦子种下后不久就生了病,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前些日子就去了。
兰草说,老头儿去前她去看过,老头儿轻声对她说,他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再娶一门的,应该把兰草几个都留在身边,好好养大的。
兰草说,可能老头儿以为天下的妇人都能与他们娘一样能干,再娶一门也能把家撑起来。
老头儿到后来,越来越无赖,其实也是因为年纪大了,不能再当货郎赚不到钱,干田里的活也吃力,没钱养家糊口,就只能厚着脸皮耍无赖。
兰草说,老头儿去了,大哥更不会多帮杨氏母子几个,大哥以后也能轻松些。
曹福柱的死,带给秋田的感触是有限的,几天后就调节好了心情。
年后不久,秋田突然发现白红梅开始在村里走动了,随着她的走动,有关她的闲话也在村里疯传。
陈洋的手受伤再不能科举,回到家里也做不了啥事。
二奎带回陈泉没了的消息后,陈宝新两口子伤心之余,就决定让陈洋与白红梅合房,两房合成一房。
之前陈宝新两口子,都不让白红梅在村子里到处晃悠,如今也放松了对她的管制。还听说陈洋也正常了不少,至少不是总关在屋子里了。
陈实又开始去县城里找生意,那天他回来说,杨大人升官了。
杨大人是陈实的旧识,他升官自然是好事,可秋田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丝喜悦。
直到晚间,两人睡在床上,陈实才对秋田说道:“秋儿,去云南府领军打仗的好几个将军都封侯加爵了。”
秋田不知他为何说些这些,只静静的听着。
“这次去云南三十万人,只余下了十万人,其中还大多是残兵,整整二十万人死在了云南,他们每人家里得了二十两银子,他们自己啥也没得到。”
“你知道吗?秋儿,去年年后粮价猛涨,只有我们保宁府,其它地方粮价是涨了,却没有这么高,感觉我们保宁府的粮价明显有人操控的。”
“杨大人升官去了京城,就连前年给了我砖瓦生意县丞也升了县令。他们因为剿匪有功都升了官,但是有几个大粮商却被抄了家,罪状就是他们故意联合起来哄抬粮价,逼反了百姓跟着土匪闹事。”
“可是,秋儿,这粮价涨的时间与提前加征秋税的时间太巧合,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这次出去本想再找些生意,有人听说我认识县令又认识杨大人,就想给我生意做,可我没接他们的生意,我想远离那些人。”
“也许我太高看自己,事情万没有那么严重,但是我还是不想冒险,秋儿,以后我不会再大张旗鼓去招揽生意了。只想凭自己的本事接生意,一步一步稳妥着来。”
秋田在最初的时候,就怀疑过粮价有人操控,陈实的话让她印证了心中的想法,以前也听吴阿爹说过:官场上没有几人是干净的。
这样也好,他们本来就是小老百姓,就该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她心中也没有那大富大贵,发大财的想法,有些小钱能把日子地过得顺畅就很好。
她拉过陈实手,抚上她七个月的肚子:“我们现在有些存银,以后你做点小瓦卖钱,我种点草药赚钱,说不定后面那小溪也能有些收获,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嗯,秋儿说得对,再过几个月,柚子出生,我们就有两个儿子,以后我们再生一个女儿。”
“你为何如此肯定他就是儿子,还叫他柚子,如果这事让别人知道了,不笑话你?”
“怕啥,如果是女儿叫柚子也好听,别人笑我就说希望下一个生儿子。”
秋田正准备掐一把他,东厢房里就传了虎子的声音:“爹,爹,我要撒尿。”
秋田肚子大了,三人不好再挤一起睡,陈实担心虎子睡觉不老实,踢到秋田,便把虎子哄到东厢房里去睡,说他陪虎子一起。
每次虎子睡熟后,陈实就又回到秋田这边,但虎子也不是老实的,半夜总会吵着要撒尿,有时候并不是真要撒尿,就是想折腾他爹。
陈实无可奈何叹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往东厢房去。
秋田看着他自作自受,也只浅浅一笑,是他自己非要骗虎子,说他会陪着。
活该。
正文完
后续见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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