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常温奶

江薇只来了短短两天多的时间，对当地的乳业好像已了若指掌，程俊也不得不承认，目前的她比十年前更胜一筹，既有果敢的一面，亦有成熟的风韵。

程俊正想着，搁在桌上的手掌忽而被捏了捏，方艳梅偏头冲着他一眨眼，“俊哥，薇姐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看来我们可不能掉链子，要不明天就帮着解决下人手问题？”

不等程俊回答，江薇早已把头一低，自顾自端起奶茶喝，似是全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互动，让他的心头沉了沉。

方艳梅却很满意，尤其是她懂得避嫌，直接回道：“咱们不理俊哥，明天我就帮你介绍一些人，当然是劳务市场流动的那种，拿了钱办事没有固定的地方，这种反而最好。”

江薇的眉眼弯了弯，方艳梅跟她想到了一块儿，做事还是要尽量干净，不能找自己的人，最好是流动性强的。

饭毕，江薇借口还有事情要办，没多耽搁便返回了招待所。

扫过好几眼寻呼机，屏幕上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名字，江薇说不上什么感觉，她与沈为民真的就这么一直冷战？

思索了半晌，江薇重重的叹气，随后按下了公用电话的号码键：“请沈先生回电，就说江薇找他聊聊，速回。”

这般抱着一线的期盼，江薇也不知何时进入的梦乡，直到刺目的光芒照射在脸上，她不情不愿的支起身，直愣愣地盯着寻呼机看。

屏幕黑沉沉的一片，还是一条回复也没有，寂静无声。

发堵的胸口转为空荡荡，江薇决定不再纠结，把烦恼一股脑的抛开，还不如将精力投在工作上，至少有相应的回报。

平心而论，她与沈为民谈不上是非对错，沈为民所有的情绪她都能理解，但是又无法完全体谅。或许真的是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关系已然生出了裂痕。

但哪怕此时此刻，江薇依旧觉得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她还是愿意再给彼此一次两次的机会，只因为他是沈灵的父亲。

方艳梅的效率很高，上午就给江薇准确的回信，让她跑一趟新城区的劳务市场，花一些小钱就能办成想要办的事。

蒙区的人工费与长三角完全不可比，海城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放在这里都是大户，江薇花几块钱就能买断一个成年劳力的一整天，让她禁不住发出感慨，这就是真实的供大于求。

江薇戴上帽子口罩，一律使用化名称呼，光工资现钞日结这一条，便在市场引来诸多劳动者的围观，不一会儿就招到了二三十个还算机灵的临时工。

她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很简单，第一天是跟着利伊公司的收奶工出发，抢在利伊之前到下一家的牧民处收奶，故意引发大家的矛盾，但是不主动骂人更不动手，要是利伊那边的人动了手，他们撒腿就跑，还会故意落下一两件工具。

当然，最关键的是丢下的工具，上面清清楚楚印着长军二字。

不过一连捣乱了两天，收奶工们就气冲冲地回到厂里，把收缴的工具丢在地上，向公司的管理们抱怨：“长军乳业越来越过分，以前好歹还各做各的生意，现在居然光明正大跟我们抢牧民的原奶。”

手指摩挲着那些工具，牛总老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然而他一下子又说不上来，郑厂长却是怒不可遏的大骂：“该死的，竟然敢偷我们的原奶，明天起跟牧民们一家家打好招呼，让他们认准利伊的工作服，其他人一律不准收奶！”

同样的把戏还运用在长军乳厂那边，当然掉落的工具则是利伊的，让本就有嫌隙的两家乳品厂一时间剑拔弩张，从争抢乳源基地发展到各方面的明枪暗箭。

利伊在呼市的新广告牌连夜被砸，长军的乳品运输车遇到离奇车祸，尽管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但是有敏感的新闻媒体渐渐嗅出其中的关联。

不久后，有人在呼市商报上专门撰写文章指出，本地的两家知名乳品厂在进行激烈交锋，鹿死谁手还要拭目以待。

随着事件的发酵，两家企业的交恶几乎摆在明面上，利伊向所有经销商下了死命令，凡是发现有经销长军的任何产品，马上取消利伊产品的经销资格。

长军那边同样不甘示弱，掌舵人立马接受采访予以回击，称利伊是自私的“投机分子”，拿股份制作为幌子大搞个人主义，将郑厂长推到了风口浪尖。

彼时，看着互相拳打脚踢的两家乳企，江薇正拿着香喷喷的羊肉串，坐在电视机前大嚼特嚼。

事端固然是她安排人挑起的，不过后面这些种种却是他们各自的手笔，与她没有零星半点的关系。

因此在方艳梅试探的时候，江薇一脸无辜的表情，“我确实制造了那么些矛盾，但是后来一些过激的行为与我无关。”

方艳梅无声的叹了口气，“事态渐渐不可控，俊哥说这事白市长已经知道了，好像近期会约谈两家的负责人。”

利伊的转制是白市长顶着压力特批的，所以出了事自然也会更关心点，这些早在江薇的预期之中。

与此同时，长军那边爆出一个巨大的丑闻，据说他们的部分产品并非原奶制成，而是香精勾兑的产物。

呼市本地的记者再度蜂拥而至，将长军的负责人堵在厂房门前，还把人家手背挡眼的照片刊登在头条，让一些吃瓜群众咂摸出一丝味儿来，到底还是利伊棋高一着。

丑闻爆出来的第二天，就有人拿着所谓的产品找上门，还纠结了一帮子看热闹的，把事情闹得纷纷扬扬，到了路人皆知的地步，长军乳业紧急招来记者辟谣，直指利伊在背后捣鬼。

如此一番在媒体上的唇枪舌战，倒是无形中赚足了关注度。

就在白市长平息事态的那天，一家名唤蒙小牛的乳企仿佛从天而降，宣布自己拥有锡山乳业的专业团队，以及呼市附近的优质奶源基地，最令人惊掉下巴的是，蒙小牛公开表示自己可以生产常温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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