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诚意

路灯的映照下，江薇目光灼灼的盯着他，重复道：“我真的很有诚意。”

牛总迟疑了片刻，直到身边的人都在催促，他还是婉拒了，“江小姐，今天实在不方便，改天吧。”

目送被簇拥的人走远，方艳梅从背后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薇姐，别看啦，我们去吃饭。”

然而江薇并没死心，当天安顿完以后，第二天她又去了利伊的厂区，依旧在守株待兔等着牛总的出现。

同一个时间点，工人们三五成群的下班回家，昏黄的煤油灯下，她从日落等到了天黑，还是没有看到牛总的身影。

早春天寒，蒙区的晚上非常冷，江薇搓了搓冻僵的手，因为附近很空旷，连一家能歇脚的店都没有。

如果搁在十几年后，她或许能雇个人等在门口，但是现在还行不通，等人出来再找地方通知她，黄花菜都凉了。

“你还是来找我的吗？”

走出办公室，牛总的视力非常好，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纤细的人影，在灯下拉出长长的黑影。

江薇的眼眸发亮，她还以为起码要等个两三天，没想到运气还挺不错，居然第一天就等到了人，一激动呵出了一团白雾，“牛总，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说实话，江薇把他的好奇心都勾起来了。

江薇实在太冷了，双腿像是结成了冰坨子又冷又沉，她带着几分期盼地盯着对方，“能找个小饭馆坐下，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不？”

这个要求牛总实在无法拒绝，他本来今天也没事，何况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

牛总驾驶一辆小面包车，载着江薇开出有五六公里的路，方才见到一家破旧但是冒热气的馆子，两人也顾不得什么环境，径直走进去开始点菜。

香酥可口的呼市焙子，两碗喷香的羊杂碎汤，形如石榴的大烧麦，一大盘肥瘦相间的手把肉，最后再来上十串油滋滋的羊肉串，蒙区的特色美食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有那么五分钟，两人一句话没说，江薇也只顾着埋头干饭，一口热乎乎的羊杂汤下肚，她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惬意的呼出一口气，“哎呀，真好吃。”

“江薇，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牛总放下筷子，猛地开口。

“我想到蒙区开乳品厂，打算挖你。”江薇满不在乎地回。

“挖我？”牛总被羊汤呛住，咳嗽了好几下，一脸的不可思议，“我们好像才刚认识吧。”

江薇笑得高深莫测，“我能掐会算，觉得你是个人才，行不行？”

牛总微微一愣，看着眼前吃得津津有味的女人，他觉得有些好笑，“我不信，你到底为啥要挖我？”

江薇瞧了他两眼，郑重其事地说：“我觉得你是个人才，在利伊没法儿再跟进一步，不如跟着我干活。”

牛总说不上是气闷还是无语，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你口气好大，光蒙区就有百余家乳品厂，利伊也算是其中的翘楚，我凭啥放弃大好的前途，跟着你呢？”

“因为我会利伊发展得更好，”

牛总觉得她肯定在开玩笑，眉头紧锁地问道，“难道你不是什么灵茶，而是长军乳品的人？”

长军乳品是利伊在呼市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双方主要在争夺呼伦贝草原的牧场，这是周边极好的奶源供应产地。对于乳企来说，取得稳定的优质奶源至关重要，不但能降低购买原奶的成本，更能保证成品的质量。

当然，这些信息都是昨天从方艳梅那儿打听来的。

江薇故意卖了个关子，既没承认也没明确的否认，在他面前故布疑阵，“你在利伊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何必浪费时间呢？不如换个平台成全更好的自己。”

牛总被她侃得云里雾里，抱着手臂琢磨了半天，依旧摇头，“我没想通有什么难过的，我在利伊待了快十年，从一个小工人走到今天，是郑厂长提拔了我。”

“我当然知道，郑厂长对你有知遇之恩。”江薇的话锋随之一转，“但是平心而论，你与郑厂长的性格和做事风格相差太大，所谓一山难容二虎，你们俩迟早会分道扬镳。”

听到江薇如此肯定的语气，牛总在惊讶之余有些气愤，不由板起脸来，“江小姐，尽管是竞争对手，但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和郑厂长。”

江薇却是浅浅的笑，略带深意的回答，“正是因为尊重，我才不希望你们走向决裂，现在离开至少能好聚好散，你好好掂量掂量。”

这话是牛总从未听过的，他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一瞬间变了脸色，“江小姐，你这么说真的太过分了，你……”

江薇淡定地叫来服务员，当着牛总的面结了账，然后静静地瞧了他一眼，“我还是那句话，希望您好好掂量。”

说完，江薇披上厚重的大棉服，直接推门离开了店里，留下了陷入沉思的牛总。

江薇当然不可能指望依靠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动摇牛总对郑厂长近十年的信任，只不过是告诉他一个事实，植入一个想法。

翌日，在方艳梅的牵线搭桥之下，江薇与当地的工商所、招商社建立了正常的交际，那群人一提起利伊公司，表情不约而同的不乏微妙，语中还带着几分戏谑：“那位郑厂长不是能耐得很嘛，人家会找市长解决问题。”

“什么厂长呀，人家现在可是董咯。”

“对对对，股份制改革了嘛，郑大董事长。”

诸如此类，阴阳怪气的论调着实不少，看来当初专制的后遗症，首先是大大开罪了这班相关部门。

作为企业家，江薇挺佩服郑厂长当初破釜沉舟的勇气，然而站在潜在竞争对手的角度，她必须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方的软肋。

斛筹交错之间，江薇故作惊愕的问道，“郑董总是找白市长吗？那好像不太合适，没把赵主任和章处长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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