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老张作演讲

老张仍旧不满得嘟着嘴，仰望着身旁的侍忠，嘟嘟囔囔问道∶“你看这样行了吧~”

侍忠把微躬着的身子扳直了，踮着脚尖儿就想往蚌壳里头看去，怎奈身高不足，那脑瓜儿顶离着壳沿还有一臂多长呢，屈腿弓膝得大跳几下儿，也是徒劳无功，倒让一旁的小白很是暗笑了一番。子贡的个头还不及侍忠的胸脯呢，自然也只能“对壳兴叹”。

老张这时候才像是刚发现似的，高高举起小爪子，轻轻得一拍脑袋，懊恼道∶“嘿，瞧我这个脑子，都忘了把大海蚌给缩小了，瞧瞧把你们给愁的，说句话不就行了，还非得等着我自个儿想起来，这不是白白耽误工夫儿嘛。”

随即意念一动，把海蚌又回复为原来的大小。侍忠恭恭敬敬低头往海蚌里一瞅，见着方才铲下来的泥土，基本上都已经覆盖了燕果树两三成的主干，略略估算一下儿，要是再摊平整理好的话，应该足够种下全岛的高级天材地宝了，于是愈加恭谨得朝着老张报道∶“大王神威聪明，这一把下去，就刚刚好装了足够用的泥土，非但能让燕果树存身，还富裕出一些来，可以供着我们试验用途呢，要是再在路上碰见些稀奇有用的天材地宝之类，一道装了也是毫不费力。”

老张听侍忠说得谨慎，心头的“起床气”也撒去不少，细细感觉着海蚌内的耗气情况，发现这回装入的泥土虽多，却也能滋润了燕果树的成长，比之先前只有光秃秃根系的时候，那产生的气量要多得不少呢，虽然不再有结余了，却也能自给自足。又依着侍忠所说，泥土够多，还能再种下些别的东西，那干脆就把各大妖王守护的高级果树通通收了，让岛上的动物们再也没有争夺的目标。

计议一定，老张腆着小肚皮，把一只爪子撑住后腰，将另一只爪子划拉着肚子上的毛发，满脸肃然凝重道∶“你们看看这象妖王的生活，多么奢侈糜烂……”

周围众动物俱都是听得一呆，心说∶“大王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刚装好了泥土，就要启程行走的时候，却说开了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来？”

那十几步外，依然躬身恭敬得，守在抬子旁边的几只小猴子，听闻老张此话，个个脸皮儿嗦嗦，心头里对“奢侈糜烂”这个形容词深有体会。

只听老张唇舌不停，接着说道∶“大家想一想，这是为什么呢？何以象妖王能够这样生活，如此压榨侍忠和泥泥它们……”

侍忠、泥泥一听，这里头还有自己的事儿，立时支愣起耳朵来，多打起几分精神，细细闻听，老张继续说道∶“就是因为这些高级的天材地宝啊，那些小妖王吃吃喝喝享用自己族众的供奉，然后稍微变得厉害一点儿，就开始争争斗斗，隔不了几天的工夫，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大家杀来杀去，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这几口吃食嘛……”

子贡听到这儿，略略明白老张的意思了，只是心中奇怪，老张怎么会挑着这个时候说出来，依着现在的情势看，完全没有必要啊。虽然疑惑，却是一星半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把满脸摆满了“大王说得真好啊，我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呢啊”的表情。

老张说道此处，略微顿了一息，深情满怀道∶“就为了这么几颗小果子，多少无辜动物受劳累，几家族众遭牵连。远的不说，就看那象妖王一族，听闻以前最是霸道，可着满大河岛上，也没有几个不恼怒它们的，然而现在呢，曾经不可一世得大家伙们，现今如同是无家可归的小老鼠，整天游荡在草地疏林之间，凭着天生的体格优势，可怜巴巴得争取一点儿生存的机会，任是那个手脚眼睛俱全的家伙，但凡有些玩儿心，也能随随便便戏耍着它们，搅扰得那些曾经的‘霸主’不得安宁，这样的情景，虽说是给大家解气了，可是扪心自问，谁不觉得后脊梁发寒呢……”

老张的话显然说得并不全面，毕竟老糊涂是乌龟，大家都知道，王八只有壳子，没有“后脊梁”这个构造，自然也就没法儿体会“后脊梁发寒”的感觉。还好老乌龟排在抬子后头，还有好一段儿距离呢，这时候只能看见一众动物们，团团聚拢在大海蚌周围，巴巴着绿大小的眼珠儿，自以为是老张又刷了什么新鲜把戏，逗着动物们玩儿呢，至于说话的声音，说是丁点儿也听不见那是夸张了，反正耳朵里有些微叽里咕噜的细碎鼓噪，具体的言语那可真是听不出来。

就在老糊涂思前想后，考虑过了好一会儿的工夫，终于决定要“长途跋涉”道海蚌近前，一起看看稀罕的时候，老张经过刻意的几息顿语安声，把脸上的表情调整成为了“悲天悯人”状，惺惺言道∶“以前妖王众多，大家谁都不能得了安宁，现今形势变化，诸多大妖王都死了，那些小妖王想来也是后继无力，正是一力安排方便，为后代众多的孩儿、动物们，营造和谐生活的大好时机啊！咱们逛遍了全岛，收拢起所有的高级天材地宝，再传令给现存的个个妖王，让它们安宁守序，善待自己的族众，周围的邻居，远方的动物们。大家和和美美，欢欢乐乐，永远都不用再担心杀戮、争执，因为没有了高级的天材地宝，任是怎么残暴的小妖王，也只能在自家的一小块儿地盘儿上作威作福，没法儿依仗升级，屠戮四方的良善同好们。猴儿们，还记得先王是怎么死的吗！”

众猴子急忙作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当然了，这里头也还是有几个真性情的猴子，有些个回忆起往日所受苦难的猴子，还有部分演技绝佳的猴子，它们的神色表情最是真实，余下那些毛东西，也不过是低着脑袋，凑趣儿而已，心头固然悲伤于先王不在，但也不至于哭喊悲戚的程度，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大家早就习惯了，只是听着老张说到此处，出于礼貌，和对自家大王的支持，于是纷纷显露出“哀兵之貌”。其中尤数子贡的表现最为得体。

老张擦擦小鼻子，抹抹拱嘴唇儿，环视着四周围拢过来的动物们，缓缓沉声言道∶“大家即使没能亲眼搅和多少争斗，肯定也是听过诸多的传闻吧，那些失去自家大王的动物能，哪个不是流离失所，哪个不是任由奴役，一个族群没有了妖王，就要十倍，百倍得，承受其它动物身上的劳役。猴儿们自从失去自家妖王之后，被豹妖王族众日日折磨，夜夜驱使，一时半刻的休息，也会找来豹子们无情得噬咬、抓挠。大家可能也听说过，在那豹妖王手下，有一个大黑熊，号称将军，其实也不过就是个力气大些的普通动物，只因为投在了豹妖王这个奸邪的手下，就每天作威作福，稍有心情不顺，就拿着猴儿们取乐，非但要毒打折磨，还会挑选了肉嫩的猴儿，捏住了脑袋，活生生就直接往嘴里头去放，牙尖儿细细磨着猴儿的腿脚，一点儿一点儿，从脚趾头，到踝骨节儿，到小腿肚儿，到卜灵盖儿，到……”

老张还没说到“腰节儿”呢，就有亲眼见过黑熊吞猴的猴子，一时间忍不住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幕，不禁喉头一苦，“哇”得一声就吐了出来。

而老张的讲述仍在继续∶“那可怜的猴儿啊，跑又跑不了，死又死不掉，只能任由着残暴的黑熊，一点儿一点儿磨碎嚼烂了它的血肉骨头，那嘴里的惨叫声音就一直没停过……我到现在，都仿佛还能听见它在叫喊着‘啊！啊！啊！大王！大王！我疼啊！啊！大王！啊！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将军！将军！发发慈悲！杀了我吧！大王！大王！啊……’”

周围的一众动物听到此处，无不神色凛凛，骨节咔咔，有些年纪还小，没什么见识的小土拨鼠们，还一个劲儿的捂住了耳朵，缩头弓颈到身下的土堆里，哆哆嗦嗦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子贡听着老张的讲述，心下里也是感慨道∶“大王果然深藏不露，当初我讲的时候，可是没这么些花哨啊……”

老张环视一周，瞅见动物们的反应，继续添油加火，悲声凄凄道∶“那猴儿直到被啃破了肺叶子，满肚满腔的血水都咕涌到嘴边儿上，化作一串儿的血红的泡沫，滴滴拉拉从狰狞僵硬的脸上滑落，这才算是彻底了结了性命，再也不用受这般苦楚，愿它安然消散在天地之间，忘却曾经的一切……”

老张颇为诗意的咏叹两句，终于在气氛差不多达到最浓烈的时候，开始说起了正事儿。只见他肃肃面容，板板挺立，分明是尚不足小猴子个头的身形，竟然隐隐显露出高山大河一般的气势当然了，这是老张从周围一众动物们的脸上解读出来的，至于其中有几分真实性，那就看各自的表演功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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