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吃饱了饭

老张废话连篇之下，直嗦过了半杯水的工夫儿，才被虎妖王的一阵儿“咯吱咯吱”大嚼声打断，自觉没趣儿，也就合住嘴巴，不再言语。只是从爪间的人参上头，丝丝缕缕撕下来些参须子，一点儿一点儿喂到口中，那个斯文俊秀劲儿啊，别提多做作啦。看得侧后身儿处，侍立良久子贡，嘴唇儿微微欲动，不过碍于此时的情形，悬而未发。

老张接连吃了两三根须子，就停下爪上的动作，轻轻哀叹一声，顺势一仰身儿，把小肚皮暴露在子贡眼前，拿空着的那只小爪子，微微拽一拽肚皮上头的肥肉，又晃一晃另外那只爪上的人参，斜眼儿一瞥子贡。

子贡当即会意，附在老张耳边，大声“窃语”道∶“我看大王吃得不大开怀，要不要让孩儿们去寻摸个肉食来，给大王滑滑嘴巴，滋润滋润……”

子贡话音儿未落，就听老张“勃然大怒”道∶“没规矩的浑东西！不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吗！亏得我还在家里，教了你们那么些礼节，怎么这一出门儿就全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四六不懂呢！糙蠢的……”

正在老张大骂不休的当儿，就听坐在上首的虎妖王疑问道∶“猴妖王可是吃不惯吗？听这只老猴子所说，还要吃肉食？”

老张听见问话，连忙“羞怯”一笑道∶“诶呀，诶呀，丢人都丢到虎妖王这里来了，哎呀，也亏得都是自己人，要不然我可真没脸啦。不瞒虎妖王，我平时总爱吃点儿肉，顿顿也少不了荤腥儿，最不济也得抹一嘴荤油，润润喉咙才行。我这蠢笨的随从，见大王的宴席算是素的，怕我吃得不高兴，私下里再在它身上发脾气，这才悄悄跟我问话，想不到却被大王听见了，哦哟，哦哟，这些个脑子不灵光的愚货啊，还以为这是在自己家里呢，能想吃什么吃什么吗，没规矩的东西，看我回去不打断你的腿！”

子贡当即爬伏在地，全身晃荡像是抽了羊癫疯一般，把“瑟瑟发抖”这个词儿，可谓是演绎到了极致。

虎妖王自责一句，随即吩咐两只老虎道∶“快去取些肉食过来，奉给猴妖王享用。”又扭头冲向老张道∶“猴妖王怎么不早说呢，我这地方儿就是再穷，也不能苛待了客人啊，咱们都是一家子，还分什么你我，想吃哪样东西，直接说出来就是了，何必委屈自己呢。这也怪我，以前招待来客的时候，大家都是爱吃天材地宝的，我也就没多想，以为猴妖王也在此列，没想到世间动物千百种，口味自是也不同。倒是无意之中怠慢你了。”

老张闻言，微笑不语，只是依旧撕扯着参须子吃。待得半杯水的工夫过后，就见两个老虎架来一个好大的担架，上头巍巍堆起座肉山，一步一晃得放在老张旁边的石桌上，落地之后，香味儿四溢，馋得这个黑白小毛团儿，口水直淌得好似瀑布一般。嘴里头还呜呜咽咽得客气道∶“虎妖王手下真是实在。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不客气啦。哦，大王要不要也来点儿~”

虎妖王连连摆爪道∶“我惯来吃素，猴妖王自己享用就是了……”

话才出口一半儿，就见老张已然迫不及待得，一个猛子扎在肉山上，就此“呼噜呼噜”大吃起来。一通疯狂得胡吃海塞之下，到处肉末四溅，迸得一旁侍立的三只猴子，各自皆是满脸满身的肉渣油星，邋遢得一塌糊涂。逗引得几步之外蹲据的老虎们，全都弯腰纵爪，暗笑不已。

子贡一众也是满脸“尴尬”，愣愣得瞅着，在肉山里翻滚不休的老张。虎妖王则是继续餐食不停，只是偶尔抬头侧顾，看一看肉山处的情况，而后接着自吃自的。

那堆肉食可真叫量足，纵然是以老张的能耐，也整整花了半杯水的工夫，才总算是吃干抹净，还顺便把盛肉的担架给舔了一遍，乐得一旁看新鲜的老虎们，各个都笑得肚子疼。

虎妖王眼见老张吃完了，遂温声问道∶“猴妖王可吃饱了吗，要不要再让小的们去端些来？”

老张随意整了整小肚皮，把本来还算能看的毛发，划拉得更是乱糟糟没个形状。再舔过两下儿小爪子后，一脸“心满意足”道∶“吃饱了，吃饱了。大王可是不知道，我手下那群猴儿们，各个儿都只会挖东西，全然不知道怎么打猎，所以平时也难得饱食几回肉，今天来大王这儿做客，总算是能结结实实吃一顿饱的啦，嘿嘿嘿，多谢大王款待。”

说完一低头，叫了一声∶“诶呀，吃饭的时候没留神，不小心把大王家的地上弄脏了，哎呀，哎呀，你们三个蠢东西！还不帮忙拾掇！看这地上邋遢的，让人家不笑话嘛。我把桌子搬了，你们好好扫除干净喽。”

言毕，踱到石桌前头，躬身努步，扩胸展臂，两只小爪子一叫劲儿，“嘿”得一声暗喝，轻轻松松把那一只半猴子长短的石桌，举过了头顶，退行几步，稳稳当当放在地上，一点儿声响都没发出。

这一手显露出来，直惊得虎妖王尾巴一抖。唬得老虎们个个目瞪口呆。

子贡等三只老猴子，则是急急忙忙收拾地上的残碎肉渣，仿佛老张搬过那大石桌，不过是稀松平常事儿而已。手脚麻利之下，不过花了小半杯水的工夫，就已经将地上拾掇得干干净净，再也见不着一星半点儿的油迹，老张这才满意得点点小脑袋，依照刚才的样子，又把石桌搬了回去，稳妥当下。撂定之后，左右查看几眼，好像是觉得没放正似的，复又抬起、放落，折腾了好几回，方才作罢。

转身朝着虎妖王告道∶“大王，既然明天就要出行远处了，还要早做准备才好。我现在就带着孩儿们，把树上的红果果都摘取下来，拿最好的藤条，细细包装了，也让大王献给象妖王、河马妖王的时候，有面子些。”

虎妖王满脸慰慰得点点头，挥着前腿，道过一声∶“猴妖王辛劳了，年轻的大有可为啊！”

老张“嘻嘻”一笑，正待走时，就听虎妖王追了一句道∶“那红果果毕竟是高级的东西，若是单独放着，难免会些微影响品质，这样吧，待会儿你们收拾的时候，就把那些摘下来的红果果，分散在各个承装普通天材地宝的篮子里，如此一来，高下和谐，这样才能完满妥帖啊。”

老张闻听，自然应是，旋即领着子贡一众，躬身而退。脚步急急倒腾，趋出洞口以后，又往空地偏僻处走了十来步，眼瞧着周围悄悄荡荡，这才小声对着子贡吩咐道∶“让大家各自留意着，不必太留意背负的东西，只管保全自己就行。”

子贡眼光灼灼，重重点了点头。就听老张继续说道∶“你去把孩儿们唤过来，咱们收拾红果果。”

见着子贡转身径去，老张又朝着留在身边的两只猴子言道∶“我先上树去看看情况，这是虎妖王的宝贝，别让孩儿们弄出什么差池来。”

说着话儿，就“蹭蹭蹭”几下儿窜上了树头儿，看着满眼的小红果子，老张这心里，就像是有无数小爪子挠扯似的，痒痒得不行，嘴里边儿的哈喇子，也是止不住得淌出来，拿胳膊使劲儿抹擦几下儿，才算是略略收住了。转动着小脑袋，左瞧瞧，右瞅瞅，看着红果果们，各个儿都是可心儿的。心里不由得寻思道∶“也不知道这些果子有没有数啊……看那虎妖王的急切模样儿，想必是没心情来数的，嘿嘿嘿~你让我来收拾红果果，可不就是天赐的机会嘛，可怪不得我喽~”

计议一定，老张骨碌碌小圆眼儿，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仔细寻摸一通，确定没看见有谁盯梢，这才悄悄把一只小爪子藏在身后，借着树枝的遮挡，探捞过一只晶莹可爱的红果果来，借着弓身往上爬的姿势，一把将果子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大嚼起来。

入口满嘴的汁液迸溅，酸酸甜甜，脆脆爽爽，整条小舌头上的每个味蕾都绽放开来。待细细嚼碎了，“咕噜”一声，喉头耸动，咽下肚去，霎时间，只觉得气涌汹汹，血嘶鸣鸣，四肢百脉，无不贯通彻达，一时间竟是飘飘欲仙。

那边的老张快活得很，这边的子贡，却多少有点儿“愁云惨淡”的意思。自得了老张吩咐，扭身转回众猴子队伍处，一路紧颠慢跑，把这小段儿的路途，只用几息工夫就走完了。待到迎上几只脱队而出的老猴子，子贡把胳膊一拦，将它们拢在一起，先宽慰道∶“大王没事儿，一切还算顺利。你们去把其它年纪大些的猴子，通通叫过来，我有事儿要说。”

几只老猴子领命而去，分头支会着。子贡趁着这一点儿时间，稳住心神，回忆一番刚才的整个经历，若得若失。再愣过几个片刻之后，心中有了计议。这时候知晓消息的老猴子们，都陆陆续续赶到子贡身边，团团围拢起来，各个翘首踮脚，眼巴巴瞅着子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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