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欲做冠和甲

下头的猩猩们听闻叫声，脸上都是欢喜不已，急忙往螃蟹壳上看去，只见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东西，脖子上挂着个圈儿，爪子里拎着个球，一副“非主流”的架势，正站在高处，遥遥看向自己这一众呢。

还是那报信的猩猩最先反应过来，口中高呼一句∶“大王威武！”随即扭头转身，直奔林中而去，虽是步履蹒跚，但也踏得坚定。其余猩猩们见此，自然是纷纷效仿，各自连手里的兵器、身边物事也不顾了，随便寻了个树荫茂密的方向，就疾行过去，翻头转脑得找摸果子去了。

背筐的猩猩也放下藤筐，不过却没有入林坐国，而是三两步紧到螃蟹壳下，仰望着老张，躬身昂头道∶“大王威武！大王仁德！大王……”经过一通礼仪性的恭维奉承话儿之后，眼看着壳子上的老张，已经开始“无聊”得舔着手上的球了，这猩猩才小心翼翼得问道∶“不知道大王爱吃些什么果子？待会儿猩儿们摘过来了，我好替大王挑拣一番，免得献上了不中意的，徒惹得大王不高兴……”

说着话，眼神儿若有若无得，瞄着老张的表情。而老张仍旧舔着爪上的珠子，眼睛也不看那猩猩，若有意，若无意，细调慢声得问了一句∶“我很喜欢这个珠子，你们有什么办法，让我把它戴在身上吗？”

这猩猩一听，当即喜不自胜，险些笑出声来，脑子里连想都没想，就直接回报老张道∶“那自然是有办法的！大王可能跟我们接触得少，所以不大清楚。我们卖的的东西，都是从海里捞出来的，多少总会有些破损，为了能换得个好价，我们都要细致维修过，才会推出去的。大王说想要‘把珠子戴在身上’，那更是简单得多了，我们族里有能工巧匠无数，只要能让大王满意，我们就是拼出血汗，也要把东西给做出来的。”

老张听得这回答，放下了爪上珠子，微微一笑，看向那猩猩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猩猩又把身体躬深了几分，使劲儿昂着脑袋答道∶“我们做生意的都讲究取俗名，我的名字也是俗得很，叫做‘来水’。就是随便起的，平时也是随便叫着玩儿。”

老张“哈哈”一笑道∶“‘风去鸟无意，山高水自来’，好一个‘来水’，果然是够俗的。”随即又“哈哈”笑过两声。

底下的来水，虽然听不懂老张在说什么，却不影响它跟着赔笑。这蟹壳上下，一小一大，相对而笑的场景，着实和谐、和顺、和美。

只听老张接着说道∶“我想把这颗珠子，做成一个‘冠子’，就是那种金属做的，下头是一个小罐罐的模样，上头则是两根长羽毛，摇摇摆摆，很漂亮的。”

来水听了老张的描述，心里一阵儿迷茫道∶“大王，照你说的这个样子，那珠子打算安在哪儿呢？”

老张撇撇嘴道∶“当然是藏在冠子里头啦，难不成还要把这宝贝显露出来，让别人儿也瞅见不成？那我不是亏大发啦！”

来水听得详说，只觉得心里有点儿憋。嘴上倒毫不迟疑得夸赞道∶“大王真是个懂行的！不像那些土包子，有点子东西就显露在外头，平白被人瞧了去，自己还洋洋得意，真是蠢不自知。哪里像大王如此明智，知道好东西只该自己看摸着，绝不丢了一点儿便宜。”而后顿一顿声，理理思绪道∶“依着大王的想法，我们现在手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东西。那本是一门紫金开花炮，从海里捞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残缺了一半儿，难以修复，只是因为这东西实在珍贵难得，我们舍不得丢弃，这才带了出来。如今大王想做个冠子，这‘紫金’是最漂亮的材料了，入海不腐，埋土不污，总是那么亮闪闪的，映衬着大王的威武风姿，简直合适极了。而且那紫金开花炮虽然已经残缺了一半儿，尽就剩下的部分，也完全足够早一顶，适合大王的冠子，把珠子藏进里边儿去，一点儿也显不出来。”

老张听说，“嘻嘻”一乐，表示十分满意，把脑袋一侧，身子一歪，又说道∶“既然你们有这么好的手艺，干脆再给我造一件‘鱼鳞甲’好了，跟冠子搭配成一套，我好出去显摆显摆~”

来水一听，为难道∶“大王，这紫金恐怕只够做冠子的啊……”

老张随意得摆摆爪子，吩咐道∶“那没事儿，只要漂亮就行，结不结实都无所谓，只要我穿着行动的时候，别自己散架了就行，关键是好看，亮闪闪那种。”

来水眼珠儿一转，回道∶“那倒是好说了，既然大王这么要求，那就干脆用黄金来做这鱼鳞甲好了，这东西虽说是不多，却也值不了什么价，只有少数懂文知理，爱好学识的，才会喜欢这个东西，好像还给它起了一个昵称，叫什么‘饿得吾’，反正就是‘喜欢得没法儿没法儿的意思’。咱们只需要随便拿点儿天材地宝，就能收拢来不少，足够为大王做一身甲胄了。不过这黄金虽然漂亮得很，又不生锈，又不蒙尘，单只有一样，它最怕剐蹭，都不用什么兵器，只要用木头棍儿在上头杵一下，也能出来一道印子，实在是软得很。”

老张不以为意，惊喜道∶“就是它啦！你只要保证我穿上之后，行走跑动不至于把它溜碎就行，别的无所谓，漂亮就好。”

来水转疯了脑壳，也只好点头应下道∶“我这就去安排族众，拾掇材料，等走到那山洞了，我们一众再合力打造。大王不妨把那珠子拿下来，让我量一量尺寸，好让同伴儿们去设计。”

老张轻轻一顿脚，“呼”得一声，扑在空中，而后“咚”得闷响，落在来水身上三四步远的地方，溅起来的尘土，还是扬了来水一身，变成了个泥猴模样，不过要是跟老张对比起来，那可就是“小巫见大巫”啦。

来水微微举手扇开眼前的浮尘，紧走两步，来到老张身前一步开外，躬身低头道∶“大王请放心，我们的手艺是全大河岛最好的！”说着话，就探手从老张爪上接过了珠子，拿手指、手掌比划几下，嘴里念念有词，听着好像是什么口诀。

老张也没想过当工匠，自然也没细听。不过十息工夫过后，就见来水双手把珠子递到面前，恭声道∶“这珠子我量好了。至于大王的铠甲，我目测就可得大王的身材尺寸，只等到山洞处，会见了其它专长的同伴儿们，才能商议决定。我们会尽快做出设计，报知大王审阅的。”

老张很佩服这份“专业劲儿”，点头答应道∶“好，我很喜欢你，以后你就是这一小群猩儿们的头儿了。你们就专门服侍我平时穿的、用的，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材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地方，就跟我说，我再调派其它猩儿给你用。”

来水听过老张的任命，当即匍匐在地，叩头连连，也顾不得还未落净的尘土，又被搅动扰起不休，嘴里高声叫着∶“大王仁厚！大王仁德！大王……”而后就又是一连串儿恭维奉承话儿，一丁点儿的营养都没有，老张才懒得听呢。

于是出言打断道∶“行啦，行啦，我这儿还得忙着吃螃蟹肉呢，谁有工夫听你说那些没用的话。等一会儿孩儿们摘了果子回来，你挑拣出好的给我吃，其它的你们就自己吃了吧。哦，我平时的饭量也不大，你就比量这我这个身板儿，有这么两‘身板儿’的果子，就够我饭后吃了。行了，你去忙吧。”

话毕，扭身就窜上了蟹壳，溜走几步，复从螃蟹眼睛破口处钻进，继续忙活他的“吃饭大业”去了。徒留下匍匐于地的来水，灰头土脸，笑意津津，丝毫不在乎此时此刻邋遢形象。直到乐过了三、四息之后，这才爬起了身，仰头望去，壳子顶上早已没了老张的身影，转头四顾，认出了那个，它亲自包装的背篓，小跑几步，来到娄前，仔细得打开外头封得紧紧的藤条，伸手摸出半截紫金开花炮来，腰里一阵儿喜意。放在手中掂了掂轻重，比了比厚薄长短，凝神思虑片刻，就拿刚才拆下来的藤条，把这紫金细细包裹严实，编织成一个“包袱”的样子，挎在胸前。而那余下的一筐娄东西，则被无所谓得至于一旁，不再理会。

等到又过了一杯水的工夫，就开始陆陆续续有猩猩，带着各色的果子回来交付。来水在挑拣果子的过程中，就跟它们一一得讲说，刚才所接到的吩咐。众猩猩们听了，无不欢呼雀跃，如同重获新生一般。

再说这边，老张进了螃蟹壳子后，延续先前吃饭的风格，继续“咕涌咕涌”得到处打洞钻食吃。一直吃到最后，主壳里的嫩肉剔光了，几条大腿、螯子里，能钻进去探食的地方，都啃得干干净净，剩余的边边角角，老张也不打算再费工夫了，那豹妖王的洞府里，还有成山的天材地宝堆着呢，也是时候去消耗消耗啦。

于是跳出身来，看了看日头稍斜的天色，叫嚷道∶“孩儿们都抓紧吃饭，待会儿咱们就要打道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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