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魏昌玉诧异地看着她，就连众人都有些意外。毕竟陈氏最近毒太安静了，她就像二房的一个背景板，她不说话没人会注意到她的。

下一刻，陈氏却从袖子里慢慢地掏出一份和离书，慢条斯理地铺开，递给谢沉州，道：“这是和离书，你签个字吧，到时候我们二人就好聚好散。”

别说众人都愣了，就连谢沉州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道：“你发什么疯？现在人这么多，你存心让我难堪是不是？等回去我再和你算账！”

陈氏把和离书塞给他，面无表情地道：“不必了，这笔账就到此为止吧，嫁到谢家是我的荣幸，但嫁给你，是我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谢沉州面色十分难看，指着陈氏道：“你！你还嫌不够丢人吗？有话回去说话！”

魏昌玉冷眼看着，只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陈氏开窍了。居然主动提出和离了。

“回去怎么说？拿你的拳脚说吗？谢沉州，我嫁给你这些年，带过来的嫁妆都快败干净了，都是为了哄你的那些通房丫鬟开心，糟践我的银钱。如今你我和离，那些钱我就当喂狗了，但这个大少奶奶，我已经当够了！”

谢沉州和二太太脸色都有些难看，但这种事情劝也不好劝，二太太才道：“非要闹这么大吗？我们沉州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又不会捆着你不让你和离？你这样的品行，我们家休妻也是有理有据的！”

二太太剜了她一眼，说：“我们也是有脸面的人家，当年要不是落难了，轮得到你高攀？要和离可以，反正你这么多年没孩子，换别人家早就休妻了！”

陈氏低低地冷笑一声，抬起头道：“是！他，欺男霸女，对我拳脚相加，脾气上头时，院子里的哪个妾室没有遭受过丈夫的毒打！你，睚眦必报，尖酸刻薄，扮演得好婆母，可他这么久没有孩子你们想过没有，是他自己不能生，却要怪罪到我们头上！”

“院子里的那些姑娘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的年纪，都要被他这么折辱！丈夫是天，可再这样的的天底下过日子，这天塌里也好，这日子不过也罢！”

谢沉州劈手就要给陈氏一耳光，却被陈氏抬手拦住了，陈氏不卑不亢地看着她，说：“不过你这种人，应该也不在乎钟乔怀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吧，你整日整日地去陪她，再蠢也能看出端倪才对。你根本不在乎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只要他生下来就好了。这样就能证明你不是不能生。”

“谢沉州，你这种人，真是又窝囊又烂泥扶不上墙，也就谢家还在，你还能享两天清福，谢家倒台了，你喝西北风都要被狗推倒！”陈氏嗤笑道，然后推开了他的手。

二太太连忙站到谢沉州身边，说：“沉州，让她州！这种儿媳妇，我们谢家不要也罢！她一个成过婚的女人，还生不出孩子，看以后谁要她！”

她退后两步道：“和离书已经给你了，东西我也收拾好了，我现在就可以离开，到时候我会去只会官府，不劳你操心了。”

在临走前，陈氏又道：“希望天下的女儿都有好运道，不要再遇见你这种人！”

“你这个贱人，还敢造谣，看我不剥了你的皮！”谢沉州说完就要冲上去，却被二太太生生拦住了，说：“有失体面，你让她走吧，过两年再看她的笑话，有她好受的！”

魏昌玉像个看客一样看着，陈氏似乎早就决定要走了，如今东西都收拾好了，大抵马车物件都准备好了，想来早就做好准备要回柳州了。

不过她把事情闹得这么么难看，谢家多半不会有人去送她了。做得这么决绝，大概一点退路也不想要了。

魏昌玉也去送了她，在她要走的时候。

陈氏正看着丫鬟们搬走衣裳和物件儿，一箱箱地往外抬。目光朝魏昌玉撇过来的时候，还有两分落寞，诧异过后，道：“你来了？”

魏昌玉颔首，说：“来送送你。”

“你原谅我了吗？”陈氏问。

魏昌玉挺着孕肚，摇摇头，说：“没有。”

陈氏低下头，但也看得开，说：“也是，这些日子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被伤害的是我的孩子，我恨不得索了那个人的命。你恨我，应该的，但为何还要爱送我？”

魏昌玉和她并肩走，说“有些话想问问你。”

她点点头，魏昌玉道：“钟乔的事，是你做的？”

陈氏静默了一瞬间，说：“是，那个看诊的大夫就是我买通的，通奸的事也是我属意她身边的丫鬟撺掇的。我就是想看看，谢沉州是个什么处置法。”

魏昌玉绕有兴趣地看着她，有两分刮目相看，她继续说：“事实证明，谢沉州是个孬种，他和他母亲都是两个孬种，一直不能生育的都是谢沉州自己。”

她从前觉得，只要有一个孩子就好了，她可以坐牢主母太太的位置，还可以拴住夫君的心，可后来才明白，谢沉州那种人，生多少个孩子都没用，他就是一个白眼狼，他最爱的只有他自己。

“你知道吗？我从前在家里就是长女，一直很懂事，从来不让父母操心，他们都觉得我过得很好，我也不忍心让他们难受，为我担心，一直报喜不报忧。”陈氏道：“我什么都想出头，都想占上风，可京城不是柳州，谢家也不仅仅只是谢家了。”

魏昌玉和她朝门外走去，长叹一口气，她却继续说：“可我前些日子写信回去，告诉父亲，我过得并不好。我以为他们会申斥我，劝我自己好好把握，让我在低头，可父亲却和我说，要是过得不好，就回家吧。我如今才明白，谢家大少奶奶从来不是我做人做事的底气，我的底气一直是父母给的。”

她能看透这一点，已经很好了，但最后，她还是说：“我说这些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诚心和你道歉，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魏昌玉没有说话，或者说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一些鲜亮的衣裳架子冲了出来，一声声地喊着“少夫人”。

魏昌玉和陈氏一起回过头，发现正是谢沉州的那些花枝招展的妾室。

“少夫人，您带我们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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