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如今谢家我做主
谢家二房回来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早一些，还是赶在年关之前到了。
那天魏昌玉早早地就和谢太太在等着了，二房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除了谢二老爷和二太太，还有两位公子和三位姑娘，其中大公子谢沉州已经娶亲了，还带回来一位少夫人，剩下的就是三位姨娘和两个通房。好在事先打听清楚了，如今只用搬完物件儿就好了。
“都是一家人，也不用拘束，曜儿还没下朝，等他回来了，我们一家子好好聚一聚。”谢太太道。
谢二太太和魏昌玉想象中不太一样，至少没有谢沉曜口中那么温善，她更精明一些，是看上去也已经有一些老态了，其实她的年纪要比谢太太年纪小，但是分不出两人谁更年轻，和二老爷新纳的通房站在一起，就知道这些年大抵已经不太受宠了。
但魏昌玉没有过多的评判，一直都是跟在谢太太身边附和，倒是二太太已经把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打量了，道：“这位就是沉曜的新媳妇啊？早听说他娶亲了，只是我们赶不回来，今日可算见到了。”
“二叔母。”魏昌玉颔首道，她心觉他们舟车劳顿应该已经累了，正打算安排他们下去歇息。
就听到她继续说：“我听说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还是你调教的好，瞧着一点也不小家子气。”
魏昌玉心想这是夸她还是夸谢太太啊，谢太太也不想让魏昌玉难堪，说：“你们也辛苦一路了，院子都收拾出来了，先去歇息歇息，届时好用晚膳。”
二太太却说：“嫂子，也不是我说你，沉曜成婚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打个商量，满京城尊贵的姑娘还少吗？我没见识，你总是有见识的吧……”
魏昌玉抬眼，好家伙，一上来就对她一顿贬低拉踩，可她的女儿也嫁不了谢沉曜啊，这至于吗？
谢太太果然道：“那不是看你们在下面，来回奔波劳累吗？而且这都是他自己挑的人，他自个儿喜欢就好了。”
“果然是官做大了，娶什么样的媳妇都不用考量了，若是大哥在世，少不得要为他好好筹谋筹谋。娶一个家世好，清白又上乘的姑娘，不知道要少去多少麻烦呢，这未来的日子可长着呢。”
魏昌玉自始至终都是含笑看着他们，最后在二老爷不耐烦的声音中妥协，说：“好了好了，他的婚事他自己操心去了，我们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说完，二太太就带着人下去了，毕竟一车车的东西搬回来，放在哪儿，怎么放，都是离不开人的。
魏昌玉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心情复杂，看向谢太太，谢太太却和蔼地道：“日子苦啊，难免心底不平衡，偶尔发泄一下，能宽容就宽容吧。”
原来谢太太也看出来了，这种不安现状的酸涩下面，生出一种刁蛮和刻薄。魏昌玉没有应声，而是谢太太继续说：“以后朝夕相处的，总是你退一步，我让一步，走着看吧，你也别太心焦。”
魏昌玉颔首，回到了自己院子里，她其实更擅长和男子打交道，许以利益，荣华，但是和女子相处就是她的弱势，她偶尔也会羡慕宋漱春的长袖善舞，哄得每位太太都很高兴，都那么喜欢她。
轻轻叹了一口气，等她回去，檀茵就进来了，好像有些不服气，说：“少夫人，您回来了？方才大少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来过了。”
她似乎并不在意，但知道檀茵还有话要说，就问道：“来做什么？”
檀茵立即来劲儿了，说：“来打听如今是谁管家，中馈是谁在掌管。真叫人来气，这也太沉不住气了，哪有刚来第一天就急着打听的，我看他们就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现在就接手过去。”
那还真是，怪不得檀茵说她们，吃相未免有些难看了。魏昌玉却道：“先安安生生地过了这个年吧，她们刚来，新鲜感过去就不折腾了。毕竟从前也是这府里的人，想要个保障，也能理解。”
他们都急着确认，自己走了这么多年，府里还有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虽然在魏昌玉看来有些唐突，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等到晚上谢沉曜回来，就看到魏昌玉已经换好衣裳上好妆了，他有些好笑地问：“就是一家子吃个饭而已，有必要这么隆重吗？还是洗干净了清秀，这样年年您的做什么？”
魏昌玉冷哼一声，说：“我要是不打扮打扮，你叔母还以为我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高攀了你们家呢。”
“在他们看来是高攀了，在我看来，是下嫁了。”谢沉曜笑着说。
又凑近她，小声道：“殿下下嫁谢家，真真让谢门蓬荜生辉。”
“少说这些话唬我。”魏昌玉道，她今天等二房的几个姑娘安置好了，为了聊表心意，还送了些摆件过去，结果她们收倒是收了，撂在一边就不管了，还有说她眼皮子浅，拿不出好东西的。
但这些她都没有告诉谢沉曜，就是自己心底不舒服而已，那几个姑娘没一个要把她当正经嫂子看的，一家子狗眼看人低。
魏昌玉很矛盾，她一边安慰自己这很正常，一边又觉得她们那些人实在过分。
但她心底清楚，外人会因为你是谢大人的妻子格外尊重你，但自家人不会，因为她们自己的血缘和谢沉曜已经够亲了，她们眼里的魏昌玉直视一个高攀她们谢家门楣的女子，没什么依仗，该怎么嘲讽就怎么嘲讽，一点面子都不给。
想得通，但就是不舒服。
谢沉曜带着她一起过去赴宴，众人都已经在等着了，二太太的目光酸溜溜的，说：“沉曜要办公，自然忙得很，但松玉也要看公文吗，叫我们一屋子好等。”
谢沉曜稍稍攒眉，倒是魏昌玉率先说：“我应当吃过早膳就来，卸下钗环给叔母洗手羹汤，当丫鬟使唤。”
这话里的嘲讽大家都听得到，二太太看着谢沉曜的脸色，这才收敛起来，说：“你说的哪里话，我哪里使唤得动你，又哪里敢使唤你。”
见谢沉曜没有开腔，二太太又问：“你们这儿结婚也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松玉什么时候可以怀上孩子，到时候嫂嫂就可以卸下管家的担子，含饴弄孙了。”
这一句话把魏昌玉给问住了，她微微怔了怔，看向谢沉曜，谢沉曜却给她盛了一碗汤，说：“阿玉还年轻，孩子的事情先不急。”
二太太有些山上的，但看着魏昌玉，还是没打算放过，说：“我看松玉小门小户出身，应该在家里就帮忙干过活的吧，怎么瞧着身子还这么瘦弱啊？女孩子家的，身子太弱不好生养的……”
这话一出，谢太太都抬头看了她一眼，给她捻了一筷子鱼肉，说：“弟妹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一眼就能看出来，难不成比大夫看得还准？”
二太太拧眉，说：“嫂嫂，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他们小两口着想？你看沉曜这个年纪，同龄的人都好几个孩子了，要实在不行，正妻也进门，抬个通房纳个妾的，子嗣……”
谢沉曜这才真的有些不耐了，不仅无法忍受她如此轻贱魏昌玉，也无法忍受少年时温柔的叔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说：“叔母，谢家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吃顿饭怎么还有这么……”
“我定的规矩，如今谢家是我做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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