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杀人

宋明善显然被吓到了，诧异地看着她，宋催春的眼眶通红，蓄满了泪，大喝道：“你去告诉母亲吧，告诉祖母！大不了我一条白绫吊死，我浸猪笼去！你整日这样逼着我有什么意思！”

宋明善只觉得她是不是魔怔了认错人了，除了那日在宋漱春门口碰到，她可在没有遇见宋催春了，她正恼着她和卫入砚的婚事呢，哪有心思管她？

兰舟率先挡在宋明善身前，道：“五姑娘，您吓到我们姑娘了！”

“我吓她？她都要逼死我了，还怕什么我吓她？”宋催春大喝道。

宋明善却听出了其中的蹊跷，道：“五姐姐，你何出此言？我如何吓你了？”

宋催春都想着鱼死网破了，也不妨告诉她，正好质问她：“你整日派人递信给我，明里暗里地提醒我，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说到底干你什么事？逼死我于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信？我怎么不知道？写了什么？”宋明善问，她被弄得有些恼了，这宋催春一惊一乍的，有头没尾，话都说不明白。

“你不知道？你少给我装无辜！这府里就只有你知道我和他的事，除了你还有谁！”宋催春道。

宋明善攒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写过什么信，更没威胁你什么，但是我想看看那封信写得是什么。”

宋催春的气焰小了一点，但还是问：“你不知道，那你三番五次来四姐姐的院子做什么？”

宋明善答，“三番五次？第一次去是因为我院子里的用度少了，四姐姐帮着管家，我去问问她，她来我院子里，是商量我抬嫡的事，如今来，是因为我过两日要出府，到郊外，和她知会一声。”

宋催春又不大放心地看着她，“你去郊外做什么？”

“这和五姐姐你没什么关系吧？信呢？”

宋催春对她半信半疑，但宋明善又实在不像说谎的样子，最后还是妥协了，带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让小丫鬟拿出攒着的信笺。

宋明善展开，上面用簪花小楷写着“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你还不打算和太太，老夫人坦白吗”“你这样对得住自己的姐姐吗”“你一直不说，是打算我帮你说吗”……

零零碎碎的，偶尔夹在她的书本里，偶尔和膳食一起送来，甚至她从外面回来，就有信封放在琴架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下人看到，接二连三地这样，把宋催春人都要吓没了。

其实宋催春不敢和太太坦白，宋明善还是清楚缘由的，她和宋漱春本来就是双生姐妹，这事儿闹开了，外人也只会说她丢人，不要脸，勾引自己姐夫，女子的名声多重要？她一边舍不得王家公子，又一边瞒着自己的家人……

这样逃避下去，还能躲到宋漱春和王知渝结婚吗？

宋明善道：“这事儿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你只是不愿去做罢了。要么和王公子彻彻底底地断了，要么和四姐姐坦白，但是你都怕，所以藏着掖着，一直瞒着。”

宋催春立马反驳道：“这是说断就能断的吗？你对裴少雍也能这样当做没有发生过吗？我们断了，等四姐姐和他成婚了，我还要欢欢喜喜地去恭贺吗？你说得倒是轻松，你做得到吗？”

听她这个话，就是还想要个两全了？简直是痴心妄想，宋明善立马就想走，宋催春却拦住她，“你还没证明你是不是这个写信的人呢，你别想看了我的笑话就走？”

宋明善冷笑一声，让丫鬟捧了笔墨来，用毛笔在宣纸上写了个“宋”字，又怕宋催春不信，写了一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随即收笔，问：“信了吧？”

她的字和信笺上的字可是完全不相同的，要知道别的可以轻易仿写，但字迹这种不练个几年，是写不出来的，宋明善总不能看一眼就写出另一种字体吧？

宋催春还有些不服气，“你身边的丫鬟呢？万一是你指使丫鬟来写……”

“唉，这字看着好生眼熟。”宋明善身边的兰舟忽然道。

宋催春立马息声，又拔高了音调，问：“快说，像谁的？”

兰舟看了宋明善一眼，犹豫着道：“好像是，有些像……蘅姑娘的？”

宋催春没立即说话，兰舟又找补道：“奴婢跟随姑娘在琅琊小住的时候，蘅姑娘也来小住过，奴婢有幸见过两次，她写得好像就是簪花小楷……”

“吴昭蘅？那个小贱人！”宋催春蹙眉道，又反应过来：“我们去王家那天，她也跟着去了……我说呢，原来是她！”

宋催春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立马攥着信笺夺门而出，朝着吴昭蘅的院子去了，宋明善要拦都拦不住。

宋明善这才慢悠悠地出了院子，问：“真是她的笔迹？”

兰舟却说：“谁知道呢，瞧着像罢了。”

宋明善挑眉，没有说话。

宋催春可丝毫没有把吴昭蘅放在眼里，裙角掠过门槛，她死死地攥着手里的信笺，丫鬟紧紧跟在她身后，想劝又不敢劝。

宋催春心底想得很明白，宋明善好歹还是侯府的姑娘，她的妹妹，她就是再闹也不敢闹大，老夫人和父亲要怪罪的，但她吴昭蘅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威胁她？

宋催春一路赶到吴昭蘅的院子里，在这里伺候的丫鬟都是靖安侯府的，见这个泼辣的五姑娘来了，连拦都不敢拦，都急得快哭出来了，“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呀，表姑娘在歇息呢，唉——您慢点儿！”

宋催春推开那些丫鬟，遇到几个跪下来挡在她面前的，宋催春也不客气，对着心窝子就是一脚，把丫鬟踹得捂着胸口大哭，闹得整个院子吵吵嚷嚷的，零零碎碎一大堆，都不敢触她的霉头。

吴昭蘅也是被外面的吵嚷吓到了，带着个丫鬟连忙来开门看看动静，可才刚刚打开门，宋催春一个耳光就过来，身后的丫鬟拦住她，宋催春指着她的鼻子就道：“你这个下作的小娼妇，在我家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别以为来了京城你就是高贵的姑娘了，你就是宋家养的一条狗！你也配……”

宋催春噼里啪啦一番粗鄙的话，哪像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姑娘，就是一个乡野泼妇罢了，简直是把吴昭蘅的脸面按在地上踩踏，存心羞辱她来了。

这样诛心有刺耳的话，把几个大丫鬟都吓到了，吴昭蘅更是瑟瑟发抖，躲在丫鬟身后，不明所以又眼含委屈地看着她，却不敢回嘴。

宋催春也顾不得别的了，不管母亲，祖母会不会知道这件事，也不管以后如何，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是受够了，她一定要找出这个暗中送信的小人！从小到大还没人这样为难她呢，她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催春把信笺扔到她脸上，质问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吴昭蘅吓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话都说不出来，手忙脚乱地去看地上的信笺，待看清，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写的，真的不是我……”

对宋明善的那几分耐心早磨没了，宋催春扯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揪到了书桌前，甩到案上，让丫鬟拿笔墨来，吴昭蘅期间慎慎地看着她，屈辱的泪水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宋催春连她多余的辩解都不想听，等纸笔捧来了，就强迫她写字，吴昭蘅头皮疼得厉害，连手指都在不停地颤抖，笔都握不住，可宋催春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她话都不敢回，只好呜咽着写下字。

等她随意写了几个字，宋催春拿眼一看，和那信笺上的字迹大差不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啪就是几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拔高了音调，死死地盯着吴昭蘅，道：“小贱人和我装什么无辜，打量着我好欺负呢！有本事别来我家，滚回你的琅琊，靖安侯府哪有你撒野的地儿……”

将她按着打几个耳光下去还不算，又是撕扯衣裳，绣花鞋也一脚脚替在她身上，被遮掩住的手臂上，小腿上立马起了淤青，吴昭蘅大哭道：“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婆子，要打死我才算了事吗！”

丫鬟们又是哭又是喊地抱住宋催春的腿，“姑娘！姑娘别打了，要出事儿的！”

“五姑娘，您饶了表姑娘吧，五姑娘！这样下去真的要出人命的！”

“愣着做什么，快去喊太太，快去喊四姑娘啊！”

吴昭蘅连滚带爬地躲在丫鬟身后，宋催春啐了她一口唾沫，就抬起了案上的花将军瓷瓶，要朝着吴昭蘅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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