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落水

船舫里的宋明善已经换好衣裳了，喝了两口热茶，侍女正为她擦头发，王照水握着她的手，道：“你可还好吗？等下船了，可得请个大夫好生给你瞧瞧。”

“王姐姐莫担心了，我此番是不小心了，不怪旁人……”宋明善虚弱地捂着胸口咳嗽，好似喉咙里还有些呛人的积水。

兰舟有些欲言又止，好似有些委屈，但碍着宋明善，又不好说出来，只埋怨地喊了声“姑娘”。

王照水多精明，将她们的机锋看在眼底，拍了拍宋明善的手，宽慰道：“好妹妹，也是我疏忽了，竟叫你遭了这样的罪。你可不许瞒着我，同我说清楚这事，我可要好好为你讨个公道。”

“王姐姐，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坏了你的宴会……”

“旁的我不管，可你今日若是含着冤从我的宴上回去，那我才是真的良心不安。”王照水心里已经有了底，道，“把她押上来。”

帘子被掀开，几个贵女进来，吴昭蘅已经完全慌了，她被两个侍女压着跪下，跪在宋明善跟前。

那些贵女都在对宋明善嘘寒问暖，一个个地胜似亲姐妹，说到底都是些捧高踩低的玩意儿。

“宋明善，你说句话呀！她们这么看我！我分明没有推过你，是你自己——自己，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吴昭蘅原想说她自己跳下去的，可为了让宋明善为她说话，临时又改了话。

如果她说宋明善为了诬陷她跳下去，那宋明善更不可能为她说话了。

宋明善好似也急了，挣扎着就要下来扶她，道：“王姐姐，你快让她起来吧，这事儿……这事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

她急着为吴昭蘅辩护的模样，憔悴不堪，委实太温柔了，兰舟看不下去了，上前扶起她，道：“姑娘，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怎么还为她说话呢！”

王照水连忙揽住宋明善，胸有成竹地指着兰舟道：“你来说。”

兰舟机灵，连忙道：“这话我们姑娘不让说，可我瞧着实在心疼。我们姑娘孤身一人来琅琊祭祖，也没个依靠，倒是叫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缠上了，一个个地求着我们姑娘抬举，我们姑娘心软，推却不过，只好让蘅姑娘住进来。这吃食用度也是比照着我们姑娘的来，万万没有对不住她的。”

在座的姑娘家中大多的文人，什么粗俗的商贾，暴发户她们是看不上的，她们最看重名声与风骨，如今看吴昭蘅这种小门小户的眼神，不免又多了些鄙夷。

这种上赶着去攀亲戚的，她们是最不喜欢的，对宋明善，她们也是十二分的同情。

奈何吴昭蘅有口无言，比不上牙尖嘴利的兰舟。

“蘅姑娘既然住进来了，我们做奴婢的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伺候着。这次宴会我们姑娘是不愿来的，她总归是要潜心为祖宗祈福的，不知蘅姑娘那里听来的消息，说王姑娘要办宴，闹着要我们姑娘应下。我们姑娘也想着既然到了琅琊，总归要和诸位姑娘见一见的，便应了下来。”

“不曾想方才，蘅姑娘竟说我们姑娘将她带来，是为了羞辱她！说什么在座姑娘们看不起她，也不见得看得起姑娘，还说我们姑娘是个庶出……我们姑娘不过驳了两句，她竟！竟将我们姑娘推了下去——”

“你这个贱婢！胡说！”吴昭蘅挣扎着起来，猛地扑向兰舟。

王照水猛地拍案，“你做什么？给我压住了！”

兰舟早已声泪俱下，“我们姑娘不会水，这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可是会没命的！蘅姑娘未免太不把我们姑娘当人了……”

宋明善心想兰舟这小丫头还挺上道，这么添油加醋地一说，众人都站到宋明善这边了。

宋明善却歉疚地道：“王姐姐，这原是我自己院子里的事，如今倒是在诸位姐妹跟前丢人了。”

宋明善在大多贵女眼中几乎成了个弱柳扶风的小白莲，王照水道：“你说的哪里话？你就是心肠太软，总想着退让，殊不知这世上什么人都有，被算计了你还想着维护她。”

王照水能邀请来的，自然也是同她交好的，她们都以王照水为首，她俨然是领头人了，“吴昭蘅，旁的我不管，可今日的是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必须给宋姑娘好好道歉！回去后，也趁早从宋家搬出去，你死乞白赖地住着，也真不嫌丢人！”

“宋明善！”吴昭蘅双眼通红，这么被她算计了一遭，心有不甘，恨毒了她，“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你——”

宋明善靠在王照水怀里，好像吓怕了，阖上眼不敢看她。

“你还想做什么？”王照水大喝道。

在王照水的压迫下，吴昭蘅有苦说不出，只得咬着牙道歉，下船后连宋府都没回，直径回去找吴三太太了。

王照水倒是心善，还叮嘱她，“他娘也是个巧舌如簧的泼妇，若是来找你的麻烦，直接告到官府去，看她们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我晓得了，谢谢王姐姐。”宋明善含笑道。

回府的马车上，伶俜给她揉肩，宋明善问：“你不问问我为何要针对她？”

这话是问兰舟的，兰舟笑着道：“姑娘做什么事都有缘由，奴婢只要听您的话就是了。而且今日的事对姑娘也没什么坏处，比起嘴硬心软，奴婢还是希望姑娘嘴软心硬，这样才能少吃亏。”

宋明善笑而不语。

吴昭蘅就是太把别人当傻子了，真当全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不成？

等回到府里，宋明善正想沐浴一番，在修整一下，没想到外面的奴仆就进来禀告，道：“姑娘，外面吴三太太带着几个太太闹起来了，吵着要见您。”

兰舟冷笑道：“王姑娘说得对，要不咱直接报官吧。”

王照水说得不无道理，宋明善背后是靖安侯府，又是女眷，便是琅琊郡守也要掂量一下，肯定是帮着她的，最好的处置方法就是让官府来处理，到时候看丢谁的人。

但宋明善倒是觉得，这些人不比王家清贵，名声于她们来说，反倒没有丢个人，然后谋些好处来得重要，押到牢里关一阵子，回头还是要来闹的。

最头疼的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市井小民。

“让她们进来吧，也让我瞧瞧她们手里拿了我的什么大把柄。”

“姑娘……”

宋明善摆摆手，她素来是遇强则强，还能怕她们几个不成。

没一会儿丫鬟就领着那几个吵吵嚷嚷的太太进来了，除了委屈得不行的吴昭蘅，太太还是原先来攀亲戚的那几个。

宋明善笑着道：“几位姑姑婶婶，是什么风把你们吹来了？”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12347/11111094.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