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顾此失彼
蓬莱殿
清晨，安若刚刚起身，一身朱砂色的寝衣衬得她肤白胜雪，玉致正在用牡丹花油为安若梳妆。元熹皇子迈着他的小短腿跑了进来……
“母后……母后……儿臣给母后请安。”元熹似模似样的供着小手作揖，奶声奶气的说着。
“你怎么来了？外面天冷也不多穿点。”安若拉着元熹的小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母后，父皇说了小孩子不可以吃的太饱穿的太暖，不然就不会用功读书了。”
一旁的夕颜都被逗笑了，“娘娘，元熹皇子好懂事啊，小小年纪就这么听话。”
玉致也附和道:“是啊，元恒世子可顽皮了，总是闯祸，就是不如咱们元熹皇子聪明懂事。”
“都不许胡说，世子终归是世子，等他到了年纪请个师傅来教导，就不会留在蓬莱殿了。”安若也不喜欢那个调皮捣蛋活泼好动的世子。
“母后，弟弟只是活泼了些，不似儿臣，这般安静而已。”元熹像个小大人儿一样。
“说起来你也四岁了，该给你找个教习师傅了，有没有想过满朝文武你喜欢谁来教你啊？”
“要是诗如瑾诗太医还在京城就好了，儿臣很喜欢他，或者柏太医。”
“他们虽然是太医，可都文武双全，不愧是本宫的儿子，有眼光！”
正说着呢，门外小太监来报:“启禀皇后娘娘，洛峰的夫人求见。”
“她来干嘛？”安若皱了皱眉，“让她进来吧。”
俞姝一身素净的装扮，干净的像一朵白莲花般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小皇子请安。”俞姝规规矩矩的行礼。
“夫人不必多礼，赐座，看茶！”
“谢皇后娘娘！”俞姝坐下后，看着元熹皇子也是喜欢的很，“小皇子真是可爱，娘娘很会教孩子呢。”
“夫人谬赞了，哪里是本宫会教孩子，还是宫人得力。”
“娘娘身边的人自然是好的。”俞姝思衬了一下，“娘娘，臣妾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娘娘可否应允。”
“夫人不必这般见外，先皇后虽然不在了，可关起门来咱们还是一家人。”
“臣妾看着娘娘身边有小皇子真是羡慕，自臣妾与夫君成亲以来就聚少离多的，臣妾很是思念夫君，还请娘娘应允臣妾去边疆陪着夫君。”说着，俞姝盈盈下跪。
“夫人快起来，本宫当然明白夫人的相思之情，可边疆艰苦，夫人从未离开过京城，御史大人能放心夫人离开吗？听说本宫的姐姐到了南疆还多翻不适呢。”
玉致也有眼力价的扶起了俞姝，“夫人坐下说吧。”
不一会儿，燕云祁身边的黄门送了一张字条来，“皇后娘娘，陛下有旨意到，娘娘自己看就好。”
安若不明所以，还觉得燕云祁玩上神秘了？微微一笑，打开字条，那字条上写着:密探来报金陵郡王妃薨，洛峰也不幸遇难，遗体已经送回东疆。
安若瞬间没了笑容，她慌张的把纸条团在手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俞姝，洛峰的事只怕很快就会传到京城了……
俞姝敏锐的发现气氛的变化，“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是啊，刚刚收到金陵郡王的上表，说郡王妃……薨。”安若笑的勉强。
“娘娘节哀，只是郡王妃选在南疆，没有办法前去吊唁了。”
“郡王妃毕竟是本宫的姐姐，所以就在宫中伽罗殿祭祀吧，以表本宫的哀思，夫人不如陪本宫一起？”
“是，臣妾遵旨。”
“请夫人稍后片刻，本宫去更衣。”既然是祭祀，自然也不宜穿的这么娇艳，又悄悄吩咐夕颜，“你去把淑妃和孟芳仪也叫去。”
又吩咐玉致留下照顾元熹皇子，这才带了夕颜和俞姝出发去伽罗殿……
伽罗殿
安若换了一身水蓝色的襦裙，发簪也都用了银簪，俞姝陪在安若身边虔诚的祭拜着。
秦琴早就到了，自从她家里遭逢大难，她就一直都是一身素服，不需要更衣就可以来，只有孟斯姗姗来迟，都走到伽罗殿门口了，还抱怨着，“郡王妃而已，又不是什么京城里的王妃，用得着这么大阵仗的来为她祝祷嘛。”
“芳仪，别说了，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陛下一会儿也来呢。”杜鹃提醒道。
孟斯一听燕云祁会来，立刻又高兴了，笑嘻嘻走了进来，这边安若都已经上完香准备往外走了。
“孟芳仪怎么才来啊？”夕颜一脸嫌恶。
“这个……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淑妃娘娘。”孟斯这才想起来行礼。
“罢了，心意到了就好。”安若看似悲痛，无心去管这些小事了。
孟斯窃喜，跪到了一侧，让出了路让安若先过，孟斯刚刚站起来往前走，夕颜就悄悄弹了一颗小石子在孟斯腿上，孟斯吃痛一不留神就扑到了俞姝身上，秦琴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想去拉俞姝，结果也被连累，一起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宫女们一片混乱的去扶自家主子，这三个人摔得灰头土脸，孟斯被压在了最下面，“你们快起来啊……”
最上面的秦琴赶紧爬起来帮着去拉俞姝，这个时候燕云祁正好到了，见安若也惊魂未定的站在台阶上，这三人在宫女的搀扶下都爬了起来。
“给陛下请安！臣妾失仪请陛下恕罪。”秦琴和俞姝一同行礼。
“陛下……臣妾……”孟斯话还没说完呢。
“你们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都是世家女子竟这般没规矩，来人，带她们去弦月阁闭门思过！”燕云祁本就烦躁，再看到这一幕直接发火。
“陛下，这样不妥吧，禁足也要有个期限啊。”安若缓缓走了下来。
“关三天！”说着燕云祁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没听见陛下的旨意吗？带她们去弦月阁闭门思过。”安若淡淡的吩咐着，“回宫吧。”
蓬莱殿
一个光着脚，身上只穿了单薄的里衫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像个小孩子一样和元恒世子追逐打闹着，一旁玉致和元熹无奈的看着……
安若回来看到这一幕，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不是说了不让她出永福宫的吗？”
“娘娘，苏婉仪已经疯了，估计看守她的禁军也就不尽心了。”
苏茉扑过去抱住了元恒世子，“澈儿，你是娘的澈儿，娘终于找到你了……”
“哪来的疯婆子，快放开我！”元恒拼命的拍打撕咬着苏茉，想要挣脱。苏茉的手都鲜血淋漓了，还是不肯放手，就像不知道疼一样。
元熹跑了过去，拉着苏茉的胳膊，似有一丝心疼，“苏娘娘，这是堂弟元恒，不是元澈弟弟。”
苏茉看到元熹，瞬间安静了下来，也松开了元恒，她蹲下来，轻轻摸着元熹的脸，“儿子，你是我的儿子，对不对。”
元熹面上闪过一丝不忍，“我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苏娘娘，你身体不好，回去休息吧。”
玉致也过来劝说，“是啊苏娘娘，皇后娘娘说了除非您的病好了，否则不许你走出永福宫的，奴婢也不该放您进来的。”
安若看了好一会儿，示意夕颜。
“皇后娘娘驾到！”
玉致和元熹慌里慌张的请安，元恒则是迈着他的小短腿儿跑到安若身边，拽着安若的裙摆委屈巴巴的说，“姨母，你看，那个疯女人都给恒儿掐红了。”说着撸起了袖子。
“苏茉，本宫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疯卖傻，这宫里都不该再有苏婉仪这个人了。”
苏茉忍着泪水看向元熹皇子，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以后见不到了，一入宫门深似海，短短四年多的时间，她一个花季少女被折磨成不人不鬼的疯妇……最终等待她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夕颜，送她出宫，自生自灭！”安若丢下这句话就领着元熹和元恒进屋去了。
苏茉认命的坐在雪地上，可以离开……也好……
洛阳某处农院，这里虽说是处小农家院儿，可是被主人收拾的井井有条，院子宽敞，还晾着草药。
院里有一人手持双刃，一炷香的时间就累的气喘吁吁。
南宫刕遗憾的摸了摸那对匕首:“没了内力终究是不成的，连匕首都会觉得重了……”
她无奈的看了看双手手腕处狰狞的两道伤疤，或许是因为心事重重也没察觉身后有人靠近，突然被人抱个满怀，她下意识就是猛烈的肘击……
“啊……白白，你谋杀亲夫啊……”
南宫刕武功尽废，内力也毁的七七八八了，按说力道大不如前，可栾苏凡怕她难过很是配合的倒在地上哀嚎……
“下这么重的手，打死我你就是寡妇了……”
“你，你干嘛悄无声息的窜出来……很危险的。”
南宫刕蹲下身去扶栾苏凡:“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伤风了别指望我照顾你！”
栾苏凡借题发挥吸了吸鼻子，紧了紧身上的亵衣委屈巴巴的撇嘴。
“白白好凶，我哪里悄无声息的出现，明明有叫你啊……白白存心欺负人，得了哥的美色就想不负责……”
栾苏凡半真半假的说，昨日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今早他醒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是笑着的，他餍足的伸了个懒腰，却发现白白不在……
所以就有了刚刚那一幕他急急忙忙去找人，发现南宫刕正独自伤感些什么，就想抱抱她，结果就挨了揍……
南宫刕:“……行了行了，别丢人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南宫刕对于他这种死皮赖脸的行为表示不予理会。
“白白饿不饿，咱们出去吃饭吧？”
“你这家伙学过变脸吧。”
架不住栾苏凡的软磨硬泡，南宫刕只能穿上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发髻上簪了一只宝蓝色的月季绒花。
“啧啧，还是哥的手艺好。”栾苏凡为南宫刕画眉，然后一脸得意。
南宫刕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就是这个臭德行。
“哎哎哎，白白，你干嘛戴这个东西啊！”栾苏凡想要阻止南宫刕戴面纱:“干嘛戴这个东西，这身打扮多好看啊……”
平心而论，南宫刕肌肤白皙，双目有神不怒自威，也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姑娘，身量高挑，腰间盈盈一握，英气飒爽，一笑时憨憨的，还有点甜，确实不必多此一举。
只可惜她右脸脸颊有一道狐狸纹一样的伤疤，像是镜面的裂痕……
“我在京都也算树大招风，万一给人认出来，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嘁……”
“抱歉啊，跟我在一起不仅要隐姓埋名，就连出个门都不能光明正大，你要是……”
南宫刕话没说完，就看栾苏凡已经拎着小篮子窜到门口笑嘻嘻的招呼自己:“白白真啰嗦，快点走啦，晚了好吃的就没有了……”
今儿是正月十五，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街上的小贩叫卖着……
他们两个人并肩而立，栾苏凡自然而然的扯过南宫刕的手十指相扣:“你就不能学学人家？”
栾苏凡用下巴示意，南宫刕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女子贤惠的在卖布匹的摊子前说着夫君穿衣的尺寸……
“我……”
“那边有卖肉饼的，白白要不要尝尝？”
“好啊，我要六个。”
“……哪里像个姑娘家啊……”栾苏凡小声嘟囔。
看着栾苏凡的背影，南宫刕自卑的摸了摸她脸上的狐狸纹，轻轻叹息……我这样的容貌，他早晚都会厌倦吧……
随即她耳朵一动，身后的人居然是许久不露面的郭梓翔正跟一个女人推推搡搡的:“我说……你有完没完啊！”
“你……你看看你现在，整日闲在家里，你不去找个营生，你让我和孩子怎么活啊！”苏颜泪声俱下。
“你个娘们儿懂什么？就是你天天哭哭啼啼，冲走了老子的官运，呸，真是晦气！
“你还怪我？当初若不是你……”
“又提当初，当初难道不是你贪心做飞上枝头的美梦，巴着老子不放？你还委屈，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夫君不说，又来祸害老子！不想过了就趁早带着你的拖油瓶滚蛋，老子不伺候了！”
说着，郭梓翔甩开苏颜的手，就急匆匆的走了，还跟南宫刕擦肩而过。
南宫刕立马侧身避开，生怕给人认出来。
苏颜站在原地，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孩子，要不是为了你，娘怎么会忍气吞声啊，怎么说你姨母还是陛下的婉仪娘娘。”
这个举动被南宫刕看的清清楚楚的，这时栾苏凡也拿着肉饼回来了:“喏，你的，六个肉饼。”
“嗯。”南宫刕接过饼，心不在焉的，刚想吃口肉饼，随即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面纱不方便吃，一脸为难的看着正在啃肉饼的栾苏凡。
“咱们去人少的地方吃吧。”
“摘下来吃呗，这么多人又是过节谁会特意看你啊，你戴着面纱才是欲盖弥彰吧。”栾苏凡突然调侃:“丑媳妇儿也是要见公婆的，还是白白怕吓坏了路上的行人啊。”
栾苏凡以前也是这样跟他的白白开玩笑的，不觉得什么，可南宫刕却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无依无靠的苏颜……
“咱们回家吧……京城熟人太多，咱们要不离开这里吧。”
皇宫弦月阁
半夜里，俞姝无奈的打开窗户透透气，秦琴也一脸疲惫的坐在窗户边上。
“好在明天就能放出去了，咱们再忍忍吧。”
“难为淑妃娘娘小小年纪就受这种苦了……”
这寒冬腊月的，弦月阁里可不暖和，只是被关了三天了，实在是……
那边孟斯还在床上睡得很熟，“吭……吭……吭哧吭哧……”
窗户边上的两个人疲惫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忍受她这一手的。”秦琴欲哭无泪。
“哎……这味儿也不好受啊，我都担心咱们出去以后身上也这个味儿……”俞姝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孟斯不仅睡觉打呼噜，还有狐臭，所以平时都熏很重的香料，可这都三天没有沐浴过了，她也不能忍着一直不睡吧……
第一天的时候，因为孟斯摔的最重闪着腰了，秦琴和俞姝就把床让给孟斯了。
“孟芳仪，你的腰没事吧。”秦琴天真无辜的问，她觉得不过是在这间小屋子关三天而已，算什么惩罚啊，她平时在自己宫里不也不怎么出门嘛。
“好痛啊，似乎动不了了。”孟斯趴在床上艰难的揉着腰。
“得了，我帮你揉吧，以前在家里，都是我给母亲揉肩揉腰的。”说着，秦琴就撸起袖子按在了孟斯的腰上，“咦？你怎么趴不平呢？”
孟斯刚要向这个小丫头片子展示自己傲人的双峰，只听，“嘎巴……”一声。
秦琴用力给孟斯按平了……
“怎么样？好点了没？”秦琴还有脸问呢。
“可能……淑妃娘娘我跟你没仇吧……你这照着废里按啊！”孟斯彻底爬不起来了。
到了晚上，秦琴都困的眼皮打架了，就跟俞姝坐在床边靠在一起睡觉。孟斯则是强打着精神，俞姝细心的发现了。
“芳仪娘娘，怎么还不睡啊，是不是腰伤实在太疼了？”俞姝贴心的问。
“啊？那个……没啥事……我不困，你们睡吧。”孟斯结结巴巴的。
就这样熬了一天一夜，孟斯终于挺不住了，她这一睡着……
“打雷了！”秦琴惊醒，一脸懵的看着俞姝。
俞姝无奈的指了指趴着的孟斯……
“难怪她说她不睡！”秦琴嘟着嘴，又没有办法，她都伤成那样了，就算了吧，忍忍吧。
第二天……
“俞姐姐，你闻到什么味儿了没有？”
俞姝整个人恹恹的，这才是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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