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哀鸿遍野
洛峰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到了北境战场，敌人采用了投石器，大规模的攻城。
洛峰和南宫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就算北狄哪吒闹海，他们从哪里集结了这么多风火轮？”
对方不仅用兵如神，还领略了洛峰的想法，他们不仅仅有投石器这一种手段，竟然也派了死士渗透进城里，然后杀了守城士兵，从里面打开城门，北狄一进入城内就四处烧杀抢掠。
洛峰和南宫袭弃了马匹，因为地上尸横遍野马匹奔跑起来反而不如他们两个习武之人。
城内血流成河，那些守城之兵的尸体被聚集在一起焚烧。
南宫袭定睛一看，死去的士兵们七窍流血，眼睛睁大，像是中毒身亡！
“他们一定是想办法在粮草和水中动了手脚……”
“难道……”
“难道他们一开始投降就是存心削弱我们的戒心，居然打了这样的主意？”
洛峰十分后悔自己的大意，只是为时已晚。
他泼天的恨，如今北冥的士兵已经无法重新整合了，死的死逃的逃，兵败如山倒他何尝不懂只是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抽出自己的兵刃冲进还闪着火光的城内，杀红了眼见到北狄的人就杀，南宫袭并不赞同，这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想力挽狂澜是不可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再损兵折将对北冥更是百害无一利！
南宫袭看洛峰已经失去控制，一味地只攻不守，此刻洛峰身上已经挂了彩，南宫袭不得不去保护他。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不是逞匹夫之勇。快走！”南宫袭想把洛峰救出去，可是他们两个人势单力薄，城内已经被北狄接管，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敌人，怎么也杀不完。双拳难敌四手，体力，耐力被拖垮，洛峰眼前都是血污，南宫袭更是为了保护洛峰腹部中了一刀。
他不敢多耽搁，护住洛峰拼了命的带他逃走，一路走，南宫袭的血就曲曲折折流了一路。
终于，他们逃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南宫袭正面是腹部中了一刀，背后居然还扎着要命的箭矢，他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就轰然倒在了洛峰面前，气绝身亡。
“二公子……二公子……”
洛峰心里涌上无尽的挫败，他算什么骠骑大将军！守不住城池，保不住自己的朋友……
此刻他万念俱灰，洛峰只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他把自己的佩刀横在自己的脖颈上竟然是想自尽……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如疾风过境到了洛峰身边，阻止了他。
“将军不可，您这样做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来人竟然是柏堂！
只是此时的洛峰已经什么也想不到了，只能愣愣的看着柏堂，哪里有什么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完全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将军，您还要振作，北冥的百姓，屈死的将士们还要您做主呢！”
“我？我真是愧对陛下的信任……二公子他也是为了救我才……”
柏堂看了一眼早就死透了的南宫袭，并不在意:“打仗哪有不流血牺牲的，您一死了之，才是辜负二公子的以命相护！将军，您听我一言，您去跟洛老将军借兵，将功补过力挽狂澜，趁北狄立足未稳，我们再把阵地夺回来！不然，北狄从这里一路向中原进犯，你可想清楚了城中尽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如今边关已经无人可用了，所以这消息一时半半会儿无法传到京都，陛下对此还一无所知。
只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别人没有消息不代表诗如瑾没有，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脊背发寒没有其他的感触了。
“果然是安思喆的女儿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此大的手笔，自己手上却是干干净净的，恐怕现在还是人人称颂母仪天下的贤后……”
安若不谙世事的时候，或许是沈皇后那样温婉的女人，顶多有些被宠坏的任性，可是到底心地善良。
可是当她见识过人心复杂之后，她就有安思喆那种迁怒嗜血的偏执。
“当初安思喆能为沈娴冰一人屠尽金陵，那安若也能为了报父母之仇杀尽苍生。只要她认为那些人该死，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诗如瑾很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真的是追悔莫及。如果可以，他甚至一瞬间想过希望当初没有遇见安若，这样他也不必如此两难。
可惜，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诗如瑾想了又想，洛峰如今败局已定，若是调头求助洛川，那么他就是擅离职守。
丢了城池，又擅离职守，天子一怒这都可以是诛九族的罪过。洛家怕是气数将尽了。
诗如瑾不再沉默，进宫去跟安若讨个说法。
诗如瑾进宫，就支开了所有人。
夕颜也是头一次在诗如瑾脸上看到这么严阵以待的表情，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两人若是……
夕颜无奈，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
“恭喜娘娘，得偿所愿。”诗如瑾冷笑。
“本宫竟不知这喜从何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看我？”安若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你是不是存心让洛峰他们去送死，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有去无回？”
“有去无回？”安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你敢说南宫袭的死不在你的计划之中？”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神仙，又不懂带兵打仗，怎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你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打仗会是这么惨烈的事情。”
安若给诗如瑾倒了一杯酒:“只是，话说回来，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们没什么胜算，若是南宫皓去，毕竟此人长袖善舞，或许还有一成翻盘的可能，可是洛峰也好，南宫袭也罢，都是一丘之貉，绣花枕头，只有匹夫之勇自然不能成事，更何况他们一直顺风顺水，遇到棘手的问题恐怕不是想着解决，而是一死以谢天下了吧。硬要说的话，南宫袭不该是南宫皓腿疾复发间接害死的吗？”
“我知道你一直仇视着洛家和裴家，我本以为你从南宫刕身上挖出线索会有些收敛……就算南宫袭死不足惜，那裴家的兵，和那些边关将士呢？他们有什么错！”
安若口吻天真的像要糖果的孩子，只是诗如瑾却心里一阵害怕。
“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有家人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一己私欲要毁掉多少人？”诗如瑾头一次质问安若。“而且，陛下若是知道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最心爱的皇后一手挑起，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安若一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样子，气度傲然，可是口吻却温柔，她轻轻托起诗如瑾的脸颊呢喃的对他说:“我不在乎陛下怎么做。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失望。对他来说，他只能查到柏堂身上。而柏堂是谁的人，奉谁的命陛下会怎么想？到时候杀了你还是我，或者同时处死我们两个人，你认为陛下会做那些有辱国风的事吗？”
诗如瑾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更何况，这些事为什么要说出来呢？为什么不把梦继续做下去呢？其实我也不想让安若在你心里是这个样子，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啊……我为什么不在意陛下的江山，那是因为我不在意陛下，可我却不想伤害你，不想破坏若儿在你心里的印象，只是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把梦做下去呢？就像林清欢对陛下一往情深……”
安若的话带着循循善诱的魔力:“我们人间有句话，叫做难得糊涂。你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杀了我吗？”
安若拉起诗如瑾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杀了我对你来说很容易，不费吹灰之力，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要你愿意安若可以化成齑粉，别人再也找不到我存在过的任何一丝证据……如瑾，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死在你手里，也是我的荣幸，让我最爱的人送我最后一程……”
安若凝视着他。“杀了我吧。给元尧报仇，给南宫袭偿命。给那些冤死的屈死的人一个交代……”
安若的声音比水还柔软，却像刀一样刺在了诗如瑾的心里。
安若见状上去抱住了他，轻轻拍他的背:“何必为难自己呢？何必去想这么多呢？这些事都与你无关，我们还是我们不好吗……”
永禄宫。
惠风和畅，让人感到一丝惬意的凉。裴琳对边关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他还是那副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样子。
南宫袭去了边关，裴珍更觉得深闺寂寞，时不时就入宫找裴琳说说话。
“琳儿，陛下对你可好？”裴珍随口一问。
裴琳吃东西的手一顿，然后笑着夸海口:“陛下对我当然是没的说，宫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紧着我选，皇后都没这个待遇。”
裴珍知道自己妹妹的个性，也就没有戳穿任她去说，至少给自己编制一个美梦只要不醒过来都是幸福的吧。
“姐姐，你尝尝这松子糖，这可是陛下特意让司膳司给我单独做的。宫外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松子糖呢。姐姐，不如我们去御花园坐坐，姐姐还没怎么好好逛过御花园呢，就别为了那个不懂事的姐夫劳神了。”
“也不全是为他，我们成婚以来不吵架的日子屈指可数，我反倒习惯了。只是这几日我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昨天还打碎了他喜欢的白玉规……”
“哎呀，姐姐你就不要疑神疑鬼了。你这就是惦记我姐夫了吧，军营里都是大老粗不会再钻出来个投怀送抱的。你就放宽心吧。”
“好啊你，居然调侃你姐姐！”
裴家姐妹玩闹了一会儿决定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途经永福宫，只见永福宫又是太医们进进出出的忙碌。
裴琳一个白眼不耐烦的说:“从昨天半夜就不消停，你们永福宫可真是精力旺盛！”
本来裴琳只想奚落两句，没想到一扭头看到了林清欢也跟着太医忙进忙出。
她气势立马就变了，一看就是找茬去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入了乐籍的万悦楼花魁啊。真是好本事，当初在万悦楼就施狐媚勾引男人，居然还爬进宫里来了！还敢到处逍遥，真是秽乱不知羞耻！”
入了秋，欣茹公主就总是咳嗽，还容易引发热症，苏茉是当娘的自然是如临大敌，更何况这孩子命苦，天生就有心悸之症。怎么能不格外慎重。
林清欢不过是爱屋及乌，又得了皇后安排才在这里照顾。
“娘娘误会了，臣妾，什么万悦楼臣妾不知道，臣妾是当年沈皇后的婢女，一直在宫中从未，从未出过宫……”
“贱人！还敢顶嘴！”
裴琳一脚踢在林清欢身上，林清欢顺势抱住她的大腿:“娘娘息怒，您责骂臣妾都不要紧，只是公主体弱，还要静养，请娘娘息怒……”
“混账东西，还敢触碰娘娘！”
裴珍看林清欢拉扯裴琳，自然是维护自家妹妹。对不懂规矩的林清欢大声呵斥。
“哼，贱骨头还拿公主说项，一个二品婉仪的公主也有这么大排场，就算是皇后膝下的皇子也没有如此装蒜过！”
裴珍想拦住裴琳，只是她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劝啊。
永福宫被裴琳弄得那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原本她只是在殿外，听林清欢口口声声用公主压她一头，想到当初就是为了苏茉的这个孩子她被皇后禁足，连封后大典都失之交臂不由更恨了，她气冲冲的闯进去:“我到要看看，哪里有这么脆弱的孩子，不是心悸之症吗？那哭闹起来连永禄宫都不得安宁！少诓人！”
裴琳让如意看着林清欢，她进去找苏茉的晦气，苏茉听到裴琳这个瘟神来了，连忙让知书去拦住她。
“德妃娘娘，请娘娘留步公主身体不适哭闹不止没得冲撞了娘娘……”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宫面前置喙！”
苏茉见知书带了几个宫女都拦不住裴琳，就只能把孩子放在床上，轻轻拍了一下:“欣茹乖，娘亲打发了那个女人就来看你。”
苏茉说完慌忙出去应付，她本就心急如焚的惦记孩子，裴琳这边还不依不饶。
“苏婉仪好大的架子。”裴琳冷笑。
“臣妾不敢，实在是入了秋公主身体有恙，这才……”
“三天两头就拿孩子说事儿！这宫里都要被你们母女弄得永无宁日了，皇后宫里养着皇子世子两个孩子都没有你上蹿下跳忙的欢实，连四品的美人都给你当使唤丫头，凭你也配！”
太医们在见到裴琳的时候就已经跪在原地大气儿不敢出，裴琳没让他们起来他们哪敢啊，生怕惹怒她再惹上无妄之灾。
“是臣妾不好，打扰娘娘清净，只是眼下还是先让太医给公主开方子用些药吧。”
裴珍终究还是怕事情闹大就拽了拽裴琳:“不是还要去御花园嘛，何必为了这不值得的人坏了兴致？姐姐难得入宫，难道就让我在这里陪你看这乱哄哄的样子？”
“好吧，真是便宜你们了。”
裴琳这才不跟苏茉她们计较，裴琳刚松了口，苏茉连忙招呼太医给公主煎药。因为欣茹公主久病，所以苏茉这里还是有个简单的药庐，这也是陛下特许的，苏茉一定要丫头亲眼看着太医抓药煎药给公主才会放心，生怕再出了裴琳投毒的事情。
太医们进了药庐，苏茉进去哄孩子，只是欣茹脸色发白……胸前也没有起伏……
“来人啊——”
苏茉发出令人胆寒的惊声尖叫。
丫鬟、太医又连忙进了寝殿。
“婉仪娘娘节哀……公主薨了……”
苏茉当时眼前一黑了就昏了过去。
这边禁军统领南宫刕才刚刚换岗，就听到永福宫的喧闹，郭梓翔正跟她套近乎，只见她一抬手，制止郭梓翔的说话。她认真的听着永福宫的骚动。
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永福宫太医说的公主薨了……
“不好，出事了，带上弟兄们跟我走！”
南宫刕马上带人到了永福宫。“你们几个守在这。”南宫刕是女眷自然出入自有些。
“卑职南宫刕，见过林美人。美人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卑职刚刚路过就听到太医说公主……”
“德妃，一定是德妃，公主有心悸之症，德妃她……”
林清欢也害怕的语无伦次。
南宫刕皱着眉先把跌坐在地的林清欢扶起来找地方坐下。
“禁军听令！”
“有！”
“你们几个护送林美人去见陛下，我去请德妃。”
林清欢伤心的抱着欣茹公主的遗体，禁军护着她先行一步。
南宫刕指了指院子里的太医宫女儿:“你们务必照顾好苏婉仪！你们几个守在这里，这些太医宫女儿都是见证，不许他们离开半步。也不许为难他们。”
“是。”
南宫刕在御花园找到了依旧不知悔改恶毒的数落苏茉和林清欢的裴琳。
“德妃娘娘，别来无恙。”
南宫刕神出鬼没的在裴琳身边出现，吓得她脸色一白的躲在了裴珍身后……
“你，你，你，你究竟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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