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蜡像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和叫好声。
“我得谢谢大家！”吴靖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
“这几个月，跟着我风里来雨里去，没一个人叫苦！我吴靖，谢谢各位了！”
他深深鞠了一躬。
“我还要谢谢咱们的舰队！没有他们，就没有这部电影！”
“最后！”
吴靖转过身，郑重地看着林恒。
他松开话筒，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对着林恒，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我，吴靖，谢谢你，林恒！”
“没有你，这部电影，没有魂！”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吴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镇住了。
林恒也是一愣，赶紧伸手去扶他。
“吴导，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
“使得！”吴靖直起身，眼眶通红，他重新拿起话筒，声音嘶哑地吼道。
“他娘的！我拍了这么多年戏，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演员！这么真的兵！”
“他为了一个镜头，能把自己往死里练！他为了一个角色，能把命都豁出去！”
“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敬！”
“该！”
台下，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
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宴会厅的屋顶。
“来！所有人！满上！”
吴靖举起酒杯。
“敬我们自己！敬这部电影！也敬我们真正的英雄，林少校！”
“干杯！”
“干杯！”
所有人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宴席一直持续到深夜，横七竖八倒了一大片。
林恒因为第二天要归队，没敢多喝，但也被这气氛感染得有些微醺。
送走最后一批醉醺醺的同事，吴靖的助理找到了他。
“林老师，吴导请您去他房间一趟。”
吴靖的房间里，烟雾缭绕。
他已经换下了宴会上的衣服，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正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看到林恒进来，他掐灭了烟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坐。”
他的酒意，似乎已经醒了大半，但脸上的亢奋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忧虑。
“吴导，找我有事？”林恒问道。
吴靖没说话，又点上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电影拍完了，但我的仗，才刚开始。”
林恒看着他，没有插话。
“这片子，能成。”吴靖的眼神很定，“但我怕，它上不了。”
“什么意思？”
“院线排片。”吴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里透着一股子无奈和愤懑。
“我这人，脾气臭，拍戏又犟，这些年得罪的人不少。”
“他们搞不定我的戏，就只能在排片上动手脚。”
“给你排个午夜场，或者一天就排一两场，再好的电影，票房也得死。”
“这都是他们玩剩下的脏套路。”
林恒皱了皱眉。
这些圈子里的门道，他不懂，但也听许野提过一些。
“我自己能解决。”吴靖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多说，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的吐槽。
“大不了，我豁出这张老脸，一家家去求。我就是……就是跟你念叨念叨。”
“我明天一早就回部队了。”林恒说。
“嗯，路上注意安全。”吴靖点了点头。
“吴导，”林恒站起身。
“之后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可以联系一下许野，就说是我说的。”
吴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林恒，眼神复杂。
“行，我知道了。谢了，兄弟。”
……
第二天清晨，林恒告别了剧组，乘车返回了军营。
熟悉的营门，熟悉的哨兵，熟悉的口号声。
一切都让他有种回家的感觉。
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先去了舰队司令部。
王司令的办公室里，依旧是那股淡淡的茶香。
“报告！”
“进来。”
林恒推门而入，一个标准的军礼。
“司令！林恒归队报道！”
王司令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他，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回来就好。黑了，也瘦了。”
“在剧组天天风吹日晒的，正常。”林恒嘿嘿一笑。
“坐吧。”王司令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怎么样？拍戏的感觉如何？跟咱们在部队里训练比，哪个更累？”
“报告司令，完全没有可比性。”林恒坐得笔直。
“拍戏是演，是技术。我们是战，是玩命。”
王司令满意地点了点头。
“吴靖那个导演，我听说了，是个有本事但脾气也大的主，没给你气受吧？”
“没有，吴导人很好，就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
林恒便把昨晚吴靖关于院线排片的担忧，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王司令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他还算有点脑子，知道这事不简单。”
他呷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让他放一百个心。这部电影，不只是他吴靖的作品，也是我们海军的门面。”
“谁敢在这上面动歪心思，得先问问我们答不答应。”
王司令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要是还不放心，你让他直接来找我。”
“是！”林恒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从司令部出来，林恒的心情格外舒畅，他大步流星地朝着1134艇所在的营地走去。
推开自己宿舍的门，一股熟悉的，属于军营的干爽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被子是标准的豆腐块。
只是，在他的书桌上，多了一个半人高的，用帆布罩着的东西。
林恒好奇地走过去，一把掀开了帆布。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定住了。
那是一个蜡像。
一个穿着白色海军少校军服，胸前挂满了功勋章的蜡像。
而那张脸，分明就是他自己。
蜡像的脚边，还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纸条。
“祝艇长重返军营，王者归来，快乐！”
署名是：1134艇全体不愿透露姓名的帅气艇员。
林恒看着那个蜡像，又看看那张纸条，哭笑不得。
这帮小子，是真能整活啊！
“报告！”
门外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罗浩和杨光两张兴奋的脸探了进来。
“艇长！”
“头儿！你可算回来了！”
两人冲进来，上来就给了林恒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行了行了，多大的人了。”林恒笑着拍开他们，“桌上那玩意儿，你们搞的鬼？”
“嘿嘿嘿，”罗浩挠了挠头，一脸得意。
“艇长，怎么样？帅不帅？我们凑钱找手艺人专门给你做的！绝对是军营独一份的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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