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红豆的告别
这片刻的，欲言又止。
让苏晚的心，彻底凉了。
他们知道。
他们一定知道什么！
“它在哪儿？”
苏晚的声音发紧，死死地盯着晏少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晏少游：“晚晚，你冷静点……”
“你昏迷那天，我们冲进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你趴在陆时衍身上，人事不省。”
苏晚的心脏揪得更紧，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还有呢？”她追问，声音里带了哭腔。
“还有什么？你说啊！”
晏少游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抬起了手。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仓鼠玩偶。
玩偶做得精致，通体雪白，有一对黑豆般的眼睛，尾巴的末梢，还带着一抹栩栩如生的艳红。
和红豆……一模一样。
苏晚的视线凝固了。
她看着那个玩偶。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大脑一片空白，拒绝去思考这个玩偶出现的意义。
可心脏，却被一只铁手狠狠攥住，疼得她无法呼吸。
一个冰冷的，令人绝望的认知，蛮横地撞进了她的脑海。
【主人……】
【红豆要走了……】
不。
不是的。
【主人不哭……】
那个小小的，总是贪吃又胆小的身影，在超市的货架下，用脑袋蹭着她的手指。
【主人，红豆最喜欢主人了……】
那个机灵的，会在空间里为她寻找宝贝，会奶声奶气跟她告状的小家伙。
它那么聪明。
它那么怕死。
它怎么会……
苏晚的视线开始模糊。
晏少游和靳冬冬担忧的脸在她眼前晃动，变成了扭曲的色块。
耳边，孩子们的抽噎声也变得遥远。
她承受不住了。
那根紧绷了四天四夜的弦，在看到那个玩偶的瞬间，彻底崩断。
眼前一黑。
世界，归于黑暗。
……
她做了一个梦。
又回到了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蓝天，白云，微风拂过，青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很温暖。
很舒服。
可是她的心，却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她在找什么？
她不知道。
她只是茫然地在草原上走着，漫无目的。
直到，她看到了一抹雪白。
就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小小的，雪白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坐着。
是红豆！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那颗空荡荡的心，仿佛在瞬间被填满。
她拔腿就跑了过去。
“红豆！”
她开心地喊着。
那个小小的身影闻声，缓缓地转了过来。
真的是它。
黑豆般的眼睛，粉嫩的鼻子，还有那条她最熟悉的，尾巴尖上带着一抹红的漂亮尾巴。
可是……
苏晚的脚步，慢了下来。
眼前的红豆，和她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它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
它就那样安静地看着她，黑豆般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机灵和狗腿，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眷恋。
“红豆，你怎么了？”
苏晚走到它面前，小心蹲下身，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摸摸它的小脑袋。
可她的手指，却从它半透明的身体里，一穿而过。
苏晚僵住了。
【主人。】
一道稚嫩的，带着委屈的童音，直接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苏晚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我碰不到你？”她急切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红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那双黑豆眼，定定地看着她。
【主人，大魔王要死了。】
它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苏晚的心，狠狠一抽。
【主人好伤心，哭得好难看。】
【红豆不想主人伤心。】
【所以，红豆要走了。】
简单几句话，却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苏晚的心上。
她终于明白了。
她救活陆时衍的那股力量……
那股新生的，带着沛然生命气息的治愈异能……
是红豆。
是它用自己的生命，换了陆时衍的命。
“不……”
苏晚疯了一样地摇头，眼泪大颗滚落。
“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她伸出双手，徒劳地想去抓住那道越来越透明的身影。
“红豆，你回来！我命令你回来！”
【主人，对不起。】
红豆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像一缕即将消散的青烟。
【红豆本来就是因为主人才存在的呀。】
【能替主人分担伤心，红豆很开心。】
“不……不要……”苏晚哭得撕心裂肺，跪在草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主人，别哭啦。】
红豆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哽咽。
它小小的身影，在苏晚模糊的泪光中，缓缓抬起了一只前爪。
【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
【红豆会在那里，一直，一直等着主人。】
说完，它的身影彻底化作无数乳白色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里。
只留下一个小小的，没有了生命气息的玩偶，静静地躺在草地上。
“红豆——！”
苏晚发出一声嘶吼。
她扑过去，死死地抱住那个冰冷的玩偶，嚎啕大哭。
她一直哭，一直哭。
哭到天昏地暗。
哭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
苏晚再次醒来的时候，脸上湿漉漉的。
她缓缓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靳冬冬那张放大的，写满担忧的脸。
他正拿着湿毛巾，给她擦着脸上的泪痕。
“晚姐，你醒了？”
看到她睁眼，靳冬冬松了口气。
苏晚没有说话。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满是泪水。
她又缓缓地，将手攥紧。
掌心里，是一个毛茸茸的，冰冷的触感。
是那个玩偶。
梦，不是梦。
苏晚闭上眼，一行清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晚姐，你别吓我啊……晏哥说你只是太累了……”靳冬冬的声音带着惊慌。
苏晚推开靳冬冬搀扶的手，缓缓坐起身。她没有看任何人，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后一丝偏执的微光。
梦……只是梦而已。
红豆一定还在空间里，等着她回去。
心念一动，她几乎是逃一般地消失在了原地。
熟悉的草地，熟悉的仓库。
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
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红豆？”
“红豆，我回来了，你出来啊……”
她踉跄地在小木屋前寻找，在仓库里翻看，甚至趴在地上，往那些角落里张望。
没有。
哪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她不死心，抬起头，望向空间的中央。
然后，她看到了。
那棵原本应该矗立在空间中央，枝繁叶茂，充满生命气息的生命之树……
没了。
它原来在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一点淡淡的乳白色光点，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苏晚的心，被彻底掏空了。
连最后一丝幻想，都被无情地击碎。
她的治愈异能，她的红豆，真的……没了。
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抱着那个小小的玩偶，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呜……”
压抑的，痛苦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低沉的，带着一丝疑惑的虎啸，在不远处响起。
苏晚猛地抬起头。
只见远处那片她专门开辟出来的空地上，一只体型巨大的雪白老虎，正趴在那里。
看到苏晚，它站起身，迈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
是大白！
大白还在！
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大白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它粗壮的脖子。
“大白……”
她将脸埋进大白温暖厚实的皮毛里，感受着身下传来的，平稳有力的心跳。
苏晚收紧手臂，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它的身体里。
她哽咽着，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卑微地祈求着。
“陆时衍差点死了……红豆也不要我了……”
“大白，你也会离开我吗？”
“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大白似乎听懂了她的悲伤和恐惧。
它低下巨大的头颅，用它那毛茸茸的大脸，轻轻地，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蹭了蹭苏晚冰冷的侧脸。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安抚般的低鸣。
像是在承诺。
【别怕。】
【我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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