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细作
景云旗离开的时候，是在深夜。
孟舒玉静静地躺在床上，装作已经熟睡了的样子。
实则一直竖着耳朵，听着他得一举一动。
她咬紧了牙关，让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过于激动。
等听着那男人轻手轻脚的踏出房门，把门关上了以后。
孟舒玉才松开了紧紧攥着被子的手，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睛里面闪烁着的泪花，令人垂怜。
行军打仗是危险事，如果有可能，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夫君以身试险。
杜若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间猛然惊醒。余光撇见屋里传来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烛火光亮。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屋去，看见孟舒玉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边，乍眼一看还有些吓人。
“王......王妃？您大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做什么？”杜若被吓得清醒了，压低嗓子连忙问道。
孟舒玉只是指了指后面的空床，“王爷走了。”
“走了？”杜若刚睡醒，脑子没转过弯儿来，“王爷？王爷走哪去了？”
话刚脱口而出，下一瞬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头皮翁的麻了一下。
“王爷走了？！那邵林侍卫是不是也走了！”
杜若着急忙慌的跑出屋去，想到邵林的屋子里查探一番。
孟舒玉坐在桌边，看着这个慌忙不迭的女孩儿，嘴角边噙着一丝淡然的笑意。
仿佛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别看了，都走了，早就已经走了。”
孟舒玉低着头小声说道，掩盖住自己心底的失落。
原来和一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是真的会产生一些不可抵抗的依赖。
在昏暗的环境下，随着微风猛然跳动的蜡烛，啪的一声爆了一下。
这猛然响起的声音，倒是让她的心里清明了不少。
天冷了，起风了。
也该做些正事了。
业务搁置了一两年，重新拾起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不顺手。
景云旗带兵离开了漠北城之后，城中的一切事务就由孟舒玉接手掌管。
城中的女子们多少有些不理解，认为女子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内院相夫教子，打理好家中的琐事，做好缝缝补补的事情。
对孟舒玉这种每天带着一张案台，坐在城楼上面批改公文的做法，十分的不了解。
“女子出嫁学会三从四德就好了，为什么要去管男人的那些事情？”
“这秦王妃每天也不写字也不作画，就带着那些折子坐在城楼上面......连咱们城主都没有做过这种事情，难道是她想接替城主之位，牝鸡司晨？”
几个妇人手中提着鸡蛋和白菜，站在城楼之下对着上面的孟舒玉指指点点。
杜若往下看了一眼，心底的怒火真就像是炮仗上了头，蹭的一下就蹿了上来。
也不顾别人的阻拦，她撸起衣袖就冲了下去。
“你们几个长舌妇说什么呢？我们王妃怎么招惹到你们了！就得由你们这么指指点点！”
好在杜若是孟舒玉亲手带出来的人，在反驳的档口里，她就观察到了，城楼下面的几个妇女的穿着与漠北城其他的女子穿的不太一样。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可就是挺奇怪的。
猛然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却经不住细细推敲。
“我们可不知道，这秦王殿下的秦王妃，竟然有这么大的谱，连身边的一个婢女都敢随意欺压百姓，当真为秦王殿下丢人！”
这声音喊得可大，就连孟舒玉都看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纸笔走到城楼边向下看去。
那三五个女人凑成一团，就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孟舒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脱口而出道:“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这下不仅是杜若愣住了，就连才上城楼到一半的步宋也愣住了。
“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愚钝，不太明白......”
杜若诧异的回头看着她。
孟舒玉下意识的解释道：“这段说的是没有管仲，我们就得沦为异族的奴隶，穿着左衽的衣服，披散着头发......”
沦为异族奴隶，穿着左衽的衣服？
犹如一道闪电劈到了孟舒玉的脑子里，对了，城楼下的这几个女子，与漠北城百姓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衣服的左右衽不同！
所以她们在楼下肆无忌惮的议论她，散播着令人慌慌的谣言，都是因为这些人根本不是漠北城的百姓，而是北凉混入城中的细作！
几乎是下意识，根本不带思考的一半，孟舒玉伸出右手指着楼下的那几个女人，大喊道：“即刻关闭城门，捉拿北凉细作！”
那几个长舌妇还在说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耳朵突然像是被人震了一下。
等到她们再反应过来，城门马上要关闭，该逃离这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步宋手持大刀，一个凌空飞步，踩着城墙的侧边，左手抓住了城墙上的旗子，顺势而下，犹如天降神兵一样挡住了为首那个穿着打扮最耀眼的女子的去路。
谁知那女人在步宋落地的那一刹那，竟然从白菜篮子里面抽出了一把匕首，对着步宋的心口就要扎上去。
“步城主当心！”
孟舒玉眼疾手快，立刻将一旁案子上放置的砚台扔了下去。
砚台是石头做的，重的很，当机砸在了那名女子的手腕上，痛的她惨叫一声，匕首跌落在地上。
另外一个穿着白衣服，满脸看着精明的女人，也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索性反其道而行之，冲上城楼，挟持住站在楼梯上面的杜若。
锋利的小刀紧紧的贴在杜若的脖子边儿上，只要轻轻一用力，就可以血溅当场。
“你们不许过来！放了我的姐妹们！如果你们不放了我们，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她试图威胁道，“或者......让你们秦王妃亲自过来换了她！”
杜若是从小和孟舒玉就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她是不害怕死的。
“王妃莫听小人谗言！奴婢没事！”杜若大喊道。
孟舒玉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被这个细作威胁，“呵。”
她轻笑了一下。
“你们北凉王真可笑，他怎么会觉得本王妃会为了一个婢子，而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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