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6章:重逢在月桂下
“喏,从坊门进去,不远处就是舒府。”车夫不愿继续前行,怕沾染了舒家晦气,就在坊门口便停下马车,指着不远处最气派最豪华的那一座府邸,对独孤问俗说道。
独孤问俗掏出一枚碎银,交给车夫,车夫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独孤问俗沿着坊门,一直前行,没多久,就来到了舒府门前。
他惴惴地望着府门后那大红大紫的豪华斗拱,望着府门口那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狮子,盯着门额上硕大的“舒府”两个字,把手伸向了朱红大门的门环。
“你找谁?”李驼探出身来,问道。
“请问,这可是扬州舒家?”独孤问俗惴惴地问道。
“明知故问。”李驼白了他一眼,想要关闭大门。
独孤问俗赶紧伸手拦住,“我找马凌虚,她说,嫁进了扬州舒府。”
“你是她什么人,为何要找她?”李驼听来,对方不是扬州当地口音;看样子,对方不像好人,张嘴闭嘴直接呼喊少主母的名讳,顿时起了警惕。忙问。
“我是她洛阳的一个朋友,近日前来扬州办事,顺便来府上看望她。”独孤问俗赶紧说明道。
“朋友?没听少主母说起过。”李驼喃喃自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独孤问俗。你告诉她,有个独孤郎来找她,她一定知道我是谁?”独孤问俗报上名号。
“你稍等!”李驼考虑到舒府最近不太平,多了个心眼,没有放独孤问俗进门,而是让他在门口等候,他径直跑去告诉了吴川,“账房,府门外有个叫独孤问俗的人要找少主母,让不让他进门?”
“不让!”吴川脱口而出,“什么少主母,舒府没有少主母!出去告诉他,就说府上没有他要找的人。”
“是!”李驼出门对着独孤问俗嚷嚷道,“府上没有你要找的人,走吧!”
“什么?刚才你还说,她是少主母,一会功夫,怎么就说没有?”独孤问俗吃了个闭门羹,心中愤愤不平,追着李驼问,“你会不会扯谎?扯谎都编不圆!”
“不管有没有,就是不想让你见她,咋啦!”李驼来气了,怼呛道。
“开门!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独孤问俗肺都气炸了,呲溜一下,拔出宝剑,指着李驼的脑袋,威胁道,“我是幽州东平王府的幕僚,你敢对本官如此说话?小心我宰了你。”
李驼一听,赶紧关紧府门,向吴川求救道,“账房,不好了,那人非要闯进来不可,咋办?”
“嚷嚷什么,瞧你那出息样!”吴川闻言出了居室屋门,款步来到府门口。
只听门外,一声接一声的捶门声,“开门,快开门,否则我要砸门了。”
吴川嚯的一下,洞开了府门,直挺挺地望着独孤问俗,挡在他的前面,冷言问道,“什么人,口气不小!”
“本官来自幽州,是东平王的幕僚判官,怎么,你连东平王的面子都不给?”独孤问俗扯着喉咙说。
“本府是淮南道扬州舒府,府上一直从事盐业生意,从来未与幽州方面有过联系,小人也不知道什么东平王。送客!”吴川朗声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东平王!”独孤问俗简直无语,知道县官不如现管,跟这群没有见过世面的人讲道理如同对牛弹琴,于是,说道,“我是扬州长史府的贵客,要不要李长史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一听李长史,吴川立刻蔫了,立马脸上堆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小人有眼无珠,怠慢独孤大官人了,请独孤郎恕罪。”
“哼!恕罪?本官恨不得砍下你的脑袋!”独孤问俗愤愤地将宝剑入鞘,狠狠地瞪了吴川一眼,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舒府。
进去后,独孤问俗才发现,舒府前院套后院,中院连东院,根本就不晓得到哪里去找马凌虚,于是,折身扭头问道,“少主母住哪里?”
“东院东房。”吴川用手指了指,没有领他进去。
独孤问俗绕过影壁,穿过东月门,走到月桂树下,轻声呼唤道,“虚儿,虚儿在吗?”
“小姐,门外有人叫你?”萍儿闻声探身出来,看见了月桂树下的独孤问俗,返回对马凌虚说。
“什么人?”马凌虚很诧异。
“不知道,只听到,他唤你虚儿!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萍儿回应道。
马凌虚更加糊涂,索性从东房出来,往门外瞧去,一眼便看到了月桂树下的独孤问俗。
“独孤郎!真的是你吗?”马凌虚又惊又喜,泪水一下子便涌满了眼眶,她身体仿佛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步履蹒跚地走向了月桂树。
“虚儿,终于见到你了!”独孤问俗猛地扑上来,想要将马凌虚揽入怀中,被马凌虚一下给推开了,“独孤郎,不要这样!奴家已经是有夫君的人了!”
独孤问俗怔了一下,讪讪地笑道,“对呀,我怎么忘了,你已经嫁入舒府,成了别人的妻妾。三年了,我……我实在太想念你了!”
“你进门吧,不要站在外面说话。”马凌虚听闻,羞红了脸,扯了他的衣襟,说道。
独孤问俗方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连忙跟随马凌虚走进了东院正房客堂中。
罗莹听到动静,也步出西房过来瞧热闹,看见客堂里坐着的独孤问俗,很惊讶,遂问道,“姐姐,这位是你的什么人?”
“东京洛阳城的一位邻坊哥哥,名叫独孤问俗,小时候,我俩经常在一起玩耍,他还曾救过奴家的性命。”马凌虚简单介绍道。
“独孤郎!好帅气的小郎子哟!”罗莹感叹道。
“小娘子好秀气!”独孤问俗看了她一眼,对着她笑了笑,赞叹道。
“妹妹,你也坐下说话。”马凌虚看罗莹对独孤问俗有好感,于是,邀请道。
罗莹一点也不客气,紧挨着马凌虚就坐在独孤郎的对面,直直地望着独孤问俗妩媚地傻笑。
“萍儿,你去给独孤郎端杯水来。”马凌虚吩咐道。
萍儿应声而出,提着一壶水过来,给独孤问俗斟了一杯,也给马凌虚和罗莹各自斟了一杯,将茶水放下,静静地站在马凌虚的身后。
“独孤郎,你怎么来了扬州?”马凌虚随意问道。
“受东平王派遣,前来扬州找李长史,有些官场上的事情要处理。”独孤问俗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是,考虑到马凌虚是自己人,方才放下戒备,简单述说道。
“哦,可曾见到李长史?”听到李长史三个字,马凌虚心头一怔,多问了一句。
“见到了!事情已经办妥,方才有机会来舒府看望你。”独孤问俗道。
“谢谢独孤郎的关切。”马凌虚听了独孤问俗的话,印证了此前的传闻,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悲凉,不想继续探听他与安禄山的关系,更不想听到他跟李承庆的来往,于是,岔开了话题,“你可知道李郎的情况?”
“李郎?你说的是李史鱼吧!”独孤问俗没有介意,滔滔不绝地说开了,“李郎好厉害,第二年春闱,直接多才科及第,经过吏部铨选,已经进入长安秘书省担任正字郎。最近,什么情况,我也不知。不过,听幽州驻长安的刘骆谷说,李郎在秘书省干得很出色,已经升任长安尉了。”
“长安尉?长安可是京城,能担任长安尉,应该算是升迁。”马凌虚感叹道,“李郎的确了不起,实至名归,应该的!”
“嗯!李郎学识渊博,胆识过人,足智多谋,国之栋梁呀!”独孤问俗附和道。
“独孤郎在幽州,可曾得到东平王的重用?”马凌虚问到了独孤问俗。
“我原本就没有李郎那样的学识和睿智,靠得全是独孤氏祖上传下来的武功和军事判断力,通过比武获得了东平王的近身侍卫身份,通过进言获得了东平王的信任,现在进入了东平王府担任幕僚判官,参与王府重大事项的决策,代表东平王巡视河朔三镇。”独孤问俗毫不谦虚地说道。
“东平王判官,表面看,职权不明,实际上权势很大呀,堪称东平王耳目和钦差。”马凌虚笑道。
“可以这么说吧!就拿这次来扬州为例,我代表的就是东平王,就连扬州府长史李承庆这样的朝廷四品大员,见我都是毕恭毕敬,不仅供应我吃穿用度,而且还给我银两资费。”独孤问俗从怀中掏出一大包碎银,展示给马凌虚看,
“喏,这上面还带着扬州府的长史印章哩!李长史说了,在扬州境内,遇到梗阻和困顿,只需报上他的名号就行,刚才我入府受阻,报了出来,果然管用,他们很快就放我进来了。”
独孤问俗说得绘声绘色,马凌虚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看,你以后就是东平王的心腹大将了。”马凌虚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以这么说吧!东平王私下对我说了,不久后,就要正式委任我为范阳节度使判官,行军司马等正式官职”独孤问俗得意洋洋地说道。
马凌虚实在搞不清独孤问俗为何要在她的面前浮夸能耐,其实,她对东平王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连带着那个李承庆,更是不喜欢。
因为在太父看来,东平王就是一个四肢发达粗鲁无礼的奸诈小人,依靠阴谋诡计一时取得了些许战功,被圣上吹捧上天。这种人升得快摔得也很惨,所以,当年他到思恭坊拉拢马家人,当即被马玄明给拒绝了。
那个李承庆更不用提,贪赃枉法,与舒恪这种奸商狂徒勾结在一起,主动给舒恪撑腰,准允他在齐云山私铸,利用玉真公主来打压马光谦,马凌虚对他简直恨到了骨髓里。
这些事情,马凌虚深藏在心里,没有对独孤问俗说,独孤问俗自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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