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8章:打入死牢
“长史大人救命,马录事要当庭灭口。”舒恪借机大喊,意欲扰乱庭审秩序。
眼下的情景,是马玄明始料未及的。
他原本想着,如此铁证,判定舒恪私铸恶钱无疑,谁知,这家伙死到临头,不仅不认罪,反而绝地反击,疯狂咬人。
他明知,儿子的不镇定会让舒恪抓住机会混淆视听,自己无计可施,只好挺身而出道,“都给我住口!老夫是梁川府折冲都尉,朝廷任命的正四品上等武官,参与并指挥了肖团练围剿齐云山私铸恶钱的整个过程,老夫可以作证。”
“马折冲请讲。”皇甫侁只好让马玄明陈述。
马玄明从座位上起立,抖擞了一下官袍,侃侃而谈道,“舒恪奸诈小人,本是楚州涟水县撼海堰外一个盐户的小民,此人好吃懒做富于冒险,不想子承父业,于是走上私贩海盐的罪恶道路,期间,经常被朝廷追杀,四处躲藏,这才逃亡到扬州,隐藏在衙城贾家大药房。
“借着贾家药房的掩护,继续贩卖私盐,获利甚丰,积累了万贯家财。方才想起金盆洗手从事正当盐务,于是,在罗城浣纱坊购置土地置办了庞大房产。但是,盐务受朝廷专营所控,盈利甚微,舒恪狗胆包天,于是就起了要在齐云山私铸恶钱的邪念。
“他明知这是杀头重罪,依然铤而走险。联姻我们扶风马氏,目的就是为了庇护他继续在齐云山私铸恶钱。只怪我们马家识人不清,误入了小人的道。
“孙儿马凌虚嫁入舒府一直备受尊崇,舒恪自从攀附上了扬州长史李承庆后,对我马家不屑一顾,视孙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急欲除之而后快。先是用莨菪下毒,后是引诱侍女推她入湖,这种天怒人怨的恶事,都是他们夫妻俩干的。
“竭尽实用,唯利是图,有利尽情巴结,无利弃之如敝履,典型的奸商小人嘴脸。我儿气不过,找其理论,竟然遭到舒恪夫妻俩买凶暗杀,险些命丧舒府。万般无奈之下才对舒恪进行反击,向皇甫长史请求围剿舒恪在齐云山的私铸作坊。
“大家评评理,舒恪这样的恶人狂徒如果逍遥法外,歙州府衙的颜面何在?大唐的律令何在?怎能容忍舒恪颠倒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该对舒恪私铸恶钱的行为进行严惩,以儆效尤,以正法纪,还我大唐朗朗乾坤。”
马玄明说到情绪激动处,慷慨激昂,时而仰天长叹,时而悲悯长啸,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也许是摄于马玄明的四品官威,也许是有感于马玄明的真情实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对他的话提出质疑,就连舒恪也自知马玄明说得句句属实,羞愤难当,不敢吱声。
既然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直接按照是非曲直宣判得了,只听惊堂木一响,皇甫侁朗声说道,
“舒恪,淮南道广陵郡扬州城人,以贩卖海盐为生,因不满于现状,顿生贪念恶意,跑到我歙州休宁县齐云山私铸恶钱。被州府肖团练率领兵丁当场擒获,现场缴获私铸恶钱的器具和恶钱无数。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虽舒恪百般狡辩但无效,本官不予采信。现本官宣布,舒恪涉嫌私铸恶钱,关入死牢,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听候最终审判结果。”
“小人冤枉,小人没有私铸恶钱。马氏父子打击报复小人,小人不服。”舒恪一听,一蹦三尺高,跳着脚嚷嚷道。
“退堂!”皇甫侁不听舒恪叫嚷,命令衙役将舒恪押解下去。
任凭谁都能看得出来,皇甫侁先前是故意在诱导舒恪拖延时间,有意用审问诱导舒恪和靳江两人串供,最终达到混淆视听,将此案稀里糊涂地蒙混过去,为的是两边都不得罪,为后期随之而来的李承庆和玉真公主干涉此案提供机会。
无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马玄明竟然毫不领情,以朝廷四品官自居,对着公堂慷慨陈词,将舒恪钉死在耻辱柱上,将此案陈述的无懈可击。皇甫侁心想,哼,反正人是你们让抓的,私铸案也是你马玄明要求定案的,将来李承庆和玉真公主怪罪下来,我就直接将你马玄明给拎出来当盾牌用。
想到此,他索性来个快刀斩乱麻,不管舒恪的叫嚷,直接按照私铸恶钱论罪,将舒恪关进死牢。说是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审核,其实,也就是趁机告知朝廷,让朝廷方面说了算。这既是办案流程,也是对此案留有余地。
皇甫侁这番操作,马光谦也许不明白,但是,对侵淫官场大半辈子的马玄明来说,一眼就识破了。
从歙州府衙回到家中,马光谦还沉浸在舒恪被打入死牢的兴奋中不能自拔时,马玄明直接给他泼了一瓢冷水,让他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后跟。
“父亲大人,舒恪已经打入死牢,这案基本上就算定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些啥?”马光谦问。
“你聋还是傻,难道你没有听出皇甫侁的弦外之音?”马玄明黑着脸说。
“孩儿愚笨,不明白父亲大人想说什么。”马光谦吃了一惊。
马玄明分析道,“皇甫侁先说,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最后却说,舒恪涉嫌私铸恶钱,关入死牢,将案子移交刑部和大理寺审核,这分明就是,一方面表演给我们看,瞧,舒恪私铸恶钱,已经得到严惩,关入死牢,你们的诉求已经达到;另一方面就是缓兵之计,将舒恪暂时关押起来,等待李承庆、玉真公主和朝廷那边的消息,看看上面是什么态度,什么意见,然后再决定将舒恪判定秋后问斩还是无罪释放。”
马光谦一听顿时紧张起来,“难不成皇甫侁也被舒恪和李承庆收买了?”
“收买倒是不可能,明哲保身倒是很可能。皇甫侁在给自己留后路。”马玄明淡然说道。
“父亲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马光谦再次征询道。
“不能盲目乐观,一定要紧盯李承庆和玉真公主那边的动作。”马玄明直言道,“玉真公主那边如果有动作,一定会直接给皇甫侁来信,你在歙州府衙,最近多留意些。李承庆那边,我直接过去,会会他,探探他对此事的态度和底细。”
“太父,我跟你一起回扬州。”马凌虚突然插话道。
“也好。舒恪被打入死牢后,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扬州舒府,贾菪必定有所行动。因为舒恪原本来歙州就是为了敦促私铸作坊夜以继日私铸恶钱,好得到婆利国那边急需的赎金。现在赎金没得到,舒恪也进去了,贾菪一定会方寸大乱,狗急跳墙,这时候,最容易抓住舒府的把柄。”马玄明分析道,“虚儿回到舒府,一定要当心自身安危。”
“知道了,太父。”马凌虚瞬间被点燃了激情,产生了使命感和责任感。
“好好睡一觉,天明我们就出发。”马玄明吩咐道。
翌日清晨,鸡鸣三遍,马玄明和马凌虚早早地起了床,用了早膳,匆匆上路。
水路北上,逆流速度太慢,祖孙俩依然采用陆路骑马前行。马玄明虽然是空衔虚职,但是依然享受着朝廷的四品高官待遇,一路上驿站提供吃住用度,为何放着如此优厚的待遇而不用哩?
抵达扬州南城门是在三天后的傍晚时分。
临近年关,扬州城格外繁华,灯火璀璨,歌舞升平。
扬州虽然跟洛阳和长安一样,采用里坊管理,但是,洛阳和长安是都城,宵禁非常严格,扬州是商贸城市,不仅在国内是邗江、江南运河和长江三条大河的交汇点,而且还是大唐为数不多的对外通商口岸之一,这就铸就了扬州城繁荣的商贸氛围,以及无法严格执行的里坊宵禁制度。
扬州的里坊基本上是象征性的,坊墙低矮,仅有半人高,坊门也无人值守,夜间也可以自由地出入,形同虚设。唯有城门管理严格,实行宵禁制度,闻鸡鸣而开启,见天黑而关闭。不过,门子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塞给他几两碎银,即便是深更半夜,照样可以为你单独打开城门。
马玄明是个直性子,不想纵容这些不良之风,他总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省得费口舌花银子。
祖孙俩进入城内,看到沿河街道繁华依旧,完全没有休市的迹象。虽然天色已晚,天气寒冷,从邗江吹来的风阴冷中夹杂着潮湿,直达肌肤,直击灵魂,让人喷嚏连连,咳嗽阵阵,但是依然抵挡不住沿街酒肆飘来的肉香,抵挡不住勾栏粉面那妩媚的笑容。
祖孙俩吃饱喝足,找了一家客栈入住。
这次,马凌虚没有坚持要回舒府,也许她也觉得,刚刚把舒恪关进死牢,贾菪早已经恨死了她,此时此刻步入舒府,无疑是送死。
虽然贾菪一个弱女子对他们祖孙俩构不成威胁,但是抵不过她那阴狠的手段。
她是医药世家出身,擅长用毒,完全可以采用下毒麻醉等卑劣手段,杀人于无形之中,也可以花钱买凶让别人替他来杀人。
一觉睡到大天亮,马玄明与马凌虚分别行动。马玄明去了扬州衙城的长史府,马凌虚壮着胆子回到了舒府大院。
他俩哪里想到,迎接他们的不是鲜花,不是掌声,而是狂风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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