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有理有据
“皇上息怒。”
天子发火，燕檀还没表示什么，周遭的大臣、宫人一个个如遭厄难般，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皇帝一双阴鸷的眼像毒蛇般，一寸寸的在燕檀身上扫视，蛰伏着要抓她的错漏。突然的变脸，就仿佛刚才那个说要恩赏燕檀的人不是他一样。
燕檀对皇帝那点儿心思看得明明白白，顺应着其他人也做出惶恐模样，以此表示对皇帝的臣服。
“臣妇不敢。”
她头埋得很低，身体还有轻微的颤抖，像是害怕到极致。
胆小如鼠的模样顿时取悦到了皇帝，他很快又装出宽厚大度姿态，“那你倒说说，为何恕难从命？”
燕檀恭敬答道：“臣妇才疏学浅，资历尚有不足，远不如国师多年殚精竭虑之能，贸然接任恐辜负了陛下厚爱。二则，今厉鬼已除，局势太平。臣妇既已嫁入侯府，当恪守女子相夫教子的本分，未曾为世子育有一儿半女，恐难当大任。”
燕檀说得有理有据，清冽的嗓音周遭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龙颜不悦，偏偏却又说不得她什么。
想拿国家大事拿捏她吧，燕檀却提早堵截了这个可能。上有魏江清还能出力，下则局势太平。
他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承认自己管理的国家局势动荡，朝野不安，更没办法逼迫一个妇道人家不让其生儿育女。
想半天也想不出回绝燕檀的理由，皇帝憋了一肚子气。
转而看向楚寻城，他冷笑一声：“侯府倒是娶了个好儿媳。”
楚寻城一副并没有听懂他阴阳怪气的样子，所有的开心全都写在脸上，以为皇上夸他，自豪又得意，乐呵呵的像个傻子。
“陛下所言甚是，迎娶檀儿是微臣之幸。”
皇帝顿时脸一沉，他发现跟蠢货说话就不能太拐弯抹角，不然楚寻城根本听不懂。
皇帝气息一沉，冷冰冰道：“侯府若想重振门楣，还需识时务才好。”
楚寻城一脸懵懂的装傻充愣，过了会儿才犹犹豫豫道：“微臣记下了。”
看他一脸蠢样，皇帝顿时没了沟通欲望，长袖一甩冷着脸跟宫人吩咐。
“起驾，回宫。”
小太监立刻传达命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一如先前来时那般。
“恭送皇上。”
直到人走远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起身。
楚寻城心疼的搀扶着燕檀，面露不忍之色，“怎么样？没事吧？”
燕檀的情况并不好，她也没想过伪装，整个人直接往楚寻城身上一倒，“累了，带我回去。”
她声音虚弱，听着并没有多少气力，刚才的阵法消耗了燕檀不少能量，这会儿身子疲乏的很。
楚寻城心疼坏了，直接把她打横抱起，带她回府。
或许是因为感觉安心，燕檀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楚寻城更加心疼，让马夫加快了回府的速度。
抵达侯府后，楚寻城又第一时间召唤来大夫为燕檀诊治，直到确认她身上并无外伤和内伤，只是有些亏空后，楚寻城才渐渐放下心来。
送走了大夫，让侍女们熬药，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榻边，等候燕檀庄青妍醒过来。
他这番动静，很快就传进了长平侯夫人耳朵里。因为担心，特地前来探望情况，看到燕檀昏迷在床后，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照顾檀儿的？”
长平侯夫人说着就要动手，以为是楚寻城给燕檀受了委屈，吓得他连忙解释今日宫中种种情形。
长平侯夫人听完，整个人一度沉默了许久，以一种复杂的神色看了燕檀好一会儿，神色略显担忧，整个人郁郁寡欢。
“娘，别太担心了。大夫说檀儿只是消耗过度，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
长平侯夫人什么话也没说，人也愈发沉默，连带着周围空气也跟着凝重。
楚寻城并不喜欢这样，故意酸溜溜道：“你对燕檀可真上心，我生病时都不见你这样，这心当真是偏着长的。”
这些话果然引起了长平侯夫人的注意，楚寻城也跟着挨了一顿打。
长平侯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但凡你懂事些，我也不至于为你如此操心。”
说罢，又忍不住看了燕檀一眼，最后沉重的叹了口气。
“我去熬些补汤来，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檀儿。”
“要是有一点儿不尽心，我有的是法子治你。”
楚寻城抖了抖，恭敬应下，目送着长平侯夫人远去。
直到人走出他的院子，楚寻城才渐渐收起了平时那副混不吝的做派。
他大概知道长平侯夫人在忧心什么，无非是燕檀太过优秀，注定会惹皇帝注意，被逼着为其出生入死。
怕皇帝重用燕檀给她带来灾祸，也怕燕檀平步青云后，自己留不住她。
她所忧心的这些，何尝不是楚寻城心中隐藏至深的忧虑？
但比起那些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烦恼，楚寻城不愿意杞人忧天，他只想走一步看一步。
无论燕檀做出什么选择，他只想先珍惜当下。
楚寻城看着燕檀，目光中带着本人都没有觉察到的柔和。
一直到第二日上午，燕檀才悠悠转醒。
长平侯夫人心疼她劳累坏身体，足足让她在府中修养了好几日。
每天各种补汤珍贵药膳吃着，唯恐落下什么病根。燕檀其实早就恢复了，用不着这些，但为了感谢长平侯夫人的心意同时也是为了麻痹皇帝，她还是乖乖配合着静养了许久。
直到宫中传来国师康复的消息，她又隔了一天才入宫去。
魏江清气色恢复许多，虽还在虚弱中，却已经开始出力国师府的若干事务，可谓勤勉。
见到燕檀过来，他面露喜色，上回对付厉鬼他本来做好了牺牲准备，结果却又让燕檀保了一命。
他一直有心感谢燕檀，但她一直躲在侯府里没出来，今日终于难得见到人。
“你是来继任的？这些是国师平时要处理的公文，名字都有专人……”
魏江清还未同她完全介绍国师公务，燕檀就匆匆做了个打住的姿势。
“我不是来干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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