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共赴白首约
“歌儿，本王输在你手里，不…不窝囊。”
他拼着最后一口力气，将林歌推向陆崇，任由石壁砸在了脊背上。
看到这一幕，林歌眸色微颤，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巨大的火浪忽然喷涌而出，下一瞬…直接失去了意识。
其实她本不必用如此疯狂的手段，结束这一切。
祁润的叛变，本是计划里的一环，为的便是引出赫连成宇。
只是相公昏迷，一切…都变了。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她只能如此。
林歌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芳华园。
她睁开眼，偏头看向榻边的人。
陆崇，吕安瑶，小皇帝，太皇太后…
他们都在这里。
太皇太后眼睛红肿，见她醒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尽量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歌儿，你吓死母后了，赫连成宇固然该死，却也…却也不值得你以命换命呀。”
小皇帝也点了点头，强忍着哭腔：“皇姑姑，城阳王已经伏法，北越群龙无首，您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陆太傅已经命祁世子出征，拿下北越降书了！”
“那日若不是陆大人及时赶到，发现凌波湖与荷花池相通，姐姐你真的就葬身火海了。”
吕安瑶扑到林歌怀中，险些哭成了泪人。
林歌怔怔地坐着，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也算弄明白了如今的局势。
四海归一，天下大合。
她吐出一口浊气，无神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解脱。
她总算完成了对陆崇的承诺，也守住了与相公拼下来的江山。
如此…她也能安心去了。
“娘子。”
一声轻唤，扰乱了林歌的思绪。
林歌猛地抬起头，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张守瑾抱着小小的张书禾，缓步朝她走来。
他脸上虽带着疲态，却仍是鲜活的。
林歌怔住神，眸子死死盯着来人，更是忍不住伸手触摸。
指腹触及温热的肌肤后，她热泪盈眶：“相公，你…你醒了，确实太好了！”
顾不得诸多人在场，林歌直接扑进那温暖又熟悉的怀抱里，抽噎起来。
似乎要哭尽近日来的委屈。
“好了，是为夫错了，为夫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眼看着夫妻二人有话要说，众人都识趣地退下，唯独陆崇，稍慢了几步。
“公主，我已如约成了太傅，只是…小书禾的学问，还是让张兄亲自教导吧，毕竟…我不如他。”
“陆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又用什么条件换了相公一命吗？”
林歌不是傻子，国师的诅咒，并非寻常人能解的。
若是陆崇又用了什么代价，换取了救人之法，那他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陆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依旧清明。
“放心吧，四海归一，我已经完成了任务，救活他的唯一代价，是在此地多留上十年，若公主觉得委屈了我，不如…多赏些金银财富。”
听了这话，林歌微微蹙眉，“就…只是这样？”
代价未免，太过儿戏。
陆崇神色认真地点点头，“只是这样。”
只是离去时，他垂下眼帘，无端叹息。
系统的确交代了破除诅咒的法子，只是那法子有些阴毒，需与阳寿换阳寿。
并且，只能是至亲之人。
张友堂糊涂了半辈子，得知此事后，却格外主动，芸娘亦是如此。
作为张守瑾的生母，她生而不养，实在亏欠，两人各献了二十年寿数。
只是…起阵的前一日，张友堂又私下寻到陆崇，将自己剩余的寿数悉数奉出，临终前，他希望陆崇保密，他本就亏欠张守瑾和芸娘良多，不想再让他们为难。
正因如此，陆崇只从芸娘身上取了十年寿数，这辈子，张守瑾大约能寿终正寝了。
数月后，济州城迎来了数十年未有的盛世。
曾经权倾朝野，名震天下的摄政王与卫国征战传奇诞生的镇国公主，在冀州老家举办了一场隆重而温馨的婚礼。
此处没有朝堂的纷扰，没有边境的硝烟，只有满城的张灯结彩和百姓发自内心的祝福。
高堂之上，太皇太后只穿了一身常服，如同平常嫁女儿的老妇，芸娘穿着喜庆的衣裳，眼中含着泪花，却是喜悦的泪水。
张守瑾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虽经历了生死大劫，面容略显清瘦，但眼神明亮，看向身边新娘的目光，温柔眷恋。
林歌一袭红衣，头顶的凤冠是相公亲手雕刻而成，更衬得她风姿绝代。
季莺歌抱着小小的书禾，看着如此良辰美景，笑颜如初。
她总算放下执念，不再封锁心门，成了一名真正的将军。
众人不知道的是，来参加喜宴的这些人，个个身份不凡，坐在最右面那一桌的是南蛮新皇，最左面那一桌，是西域女王。
“三哥，这是明召的国宝，龙凤玉，据说持有此玉者，可情定三生，作为你们大婚的贺礼，最合适不过了！”
明召公主叽叽喳喳地跑过来，将那枚雕刻着龙凤的玉佩结在两人腰间，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虽知晓了林歌的真实身份，却还是如初见般时，唤着“三哥”。
一拜天地，谢天赐良机，给她重来一次的勇气。
二拜高堂，感世道怜悯，许她一人相知相惜。
夫妻对拜，两人相视一笑，此生不离不弃，白首偕老。
礼成之时，满堂欢呼。
夜幕降临，喜宴散去。
新房内红烛高烧，张守瑾轻轻握住林歌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娘子，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声音低沉，带着无尽的怜惜。
这一场盛世婚礼，他总算没有食言。
林歌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真实的心跳和体温，思绪渐渐回到了刚重生的那一日。
也是这样寂静的夜，也是这样如玉般的美男子。
只是这次，她总算能敞开心扉，只谈情爱，只关风月。
窗外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廊上。
屋内，两道相拥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无比温馨圆满。
“娘子…”
“嗯？”
温和的男声没有再响起，只是将林歌的手拢在掌心，彼时清风拂过，将两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
张守瑾俯下身，将吻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此生何其有幸，纵浮世千重万变，终能寻觅一人，共赴白首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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