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孤身前往
汾戉国地处偏远，林歌几人的藏身之地更是杳无人烟，若不是江青淮冒死将消息传来，恐怕大周的良臣，还没等到林歌收到信，便死的不剩几个了。
“岂有此理！城阳王真是太可恶了！这件事与林姐姐有何关系？他为何非要见到林姐姐不成？”
吕安瑶气得跺脚，又心疼自家夫君的这一身伤，可眼下最艰难的，是林歌已无心理会这些俗事。
陆崇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又是一沉，如今的林歌心早已随张守瑾而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如何还能承受这般国破家亡的巨变？
他正苦苦思索该如何向她开口，然而，没等陆崇想好说辞，门却“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林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脸色虽然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死寂空洞，而是一种异常的平静，平静的让人心慌。
“你们说的话，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去。”
陆崇愣住了，他预想了林歌的各种反应，悲痛，愤怒，崩溃，却唯独没想到是如此冷静地接受。
只是想到皇城内的情景，陆崇还是劝道：“歌儿，情势有所不同，张守瑾如今…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
“我必须去。”林歌打断他目光投向屋内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锥心的痛楚。
“陆崇，我们谈谈吧。”
没等陆崇开口，林歌忽然看向他，眼神平淡如水。
陆崇神情有些错愕，却还是跟着她走向了后山的凉亭中。
月色如水，照映在凉亭上，宛若仙境。
林歌与他对视而坐，看着陆崇鬓角重新恢复生机的黑发，她总算露出了半月以来的第一个笑。
“看来收复汾戉国，你身上的惩罚也轻了一些。”
听了这话，陆崇点了点头，由衷地朝着林歌行了一礼。
“歌儿，多谢你。若不是你收复列国，或许…我早就死了。”
“其实这次回京，我不只是为了你，这天下是他和我一起打下来的，即使…我也绝不能让列国陷入混战，让我们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林歌轻声说着，眼神却越发坚毅。
“计划有变，但…赫连成宇不是说了吗，他只要我，既然他想找死，那也怪不得我了。”
她冷笑一声，消瘦的脸庞上洒满月光，她依旧美艳，只是周身笼罩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忧愁。
“陆大人，本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莫要拒绝。”
林歌忽然正色几分，端坐在他面前，抬眸朝他看去。
陆崇心里一沉，也跟着紧张起来，站起身问道：“公主有何吩咐？”
“虽不知列国收复后，大人还能否留在这里，但…若是大人还在，本宫希望你能做陛下与书禾的师傅，十年，十年就够了。”
她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交代后事。
陆崇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总觉得今日的林歌有些不同，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深处似乎隐藏着某种他看不透的感觉。
“歌儿，你…”
“时间紧迫，我该走了，大人不说话，本宫便当你默认了。”
林歌不再多言，转身率先向外走去，背影单薄却挺直。
陆崇在原地站了许久，脑袋里乱得很。林歌方才的那番话，分明是在托孤，前往大周，她报了必死的决心，可…她到底要做什么呢？
陆崇心急如焚，赶到营帐时，却得知林歌已经骑马出城了。
看着床榻上无知无觉的张守瑾，陆崇重重叹息一声。
他早该想到的，林歌重情重义，答允过他会收复列国，就绝不会食言。
只是张守瑾气息越发微弱，她虽然不想承认，却也清楚地知晓，相公活不成了。
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她甘愿与夫君，共赴黄泉。
大周皇宫内，气氛异常凝重。
所有的臣子分成两列，皆跪地发抖。
赫连成宇手持利刃，站在高台之上，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
“本王说过，镇国公主一日不出现，便杀一人，不知…有哪位大人肯亲自站出来送死啊？”
阴翳的声音响彻大殿，却无一人回应。
凌霜坐在宝座一侧，欣喜地看着跪地颤抖的群臣，笑容越发灿烂。
时至今日，她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
与之相反的是太皇太后和小皇帝，两人蜷缩在宫殿的角落里，身上的朝服早已褶皱，神情也疲惫不堪。
“既然没人主动，那本王就随意指一个吧。”
殿上鸦雀无声，赫连成宇也觉得好没意思，随意挑了个抖得最厉害的。
“王爷何必为难他们？本侯官职最高，理应做第一个！”
就在大刀即将落下时，武博侯忽然站了出来。
“父亲！”
见自己的父亲站出来，祁润脸色大变。
赫连成宇也朝他看过去，眉头微微皱了下，“侯爷？世子是此次战役的功臣，侯爷也算是本王的人，本王为何要杀你？”
“王爷错了。”武博侯冷冷瞪了祁润一眼，随即又朝着赫连成宇说道，“我祁家儿郎，向来忠君，祁润做下叛国之事，便不再是我的儿子，而本侯，生生世世都是大周的臣子！”
慷慨激昂后，他单膝跪地，徒手捏住赫连成宇手中锋利的刀刃，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不！不可！”
双目无神的太皇太后见刀刃已经划破了武博侯的脖子，猛地大喊一声，她凤目含威，尽管面色苍白，却依旧保持着皇家气度，“侯爷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岂容你等死以杀害！若你要杀，那就杀了哀家吧！”
她直接走上前，试图夺过刀刃。
看到这一幕，赫连成宇冷笑连连。
“好啊，既然你们争着想死，那本王就成全你们！”
他本就嗜杀成性，高高地举起屠刀，正欲劈下时，一柄飞剑，破空而来。
只听“铮”的一声。
赫连成宇手中的剑被那凭空飞来的剑打落在地。
赫连成宇动作一顿，感受着虎口处的麻木，抬眼朝着大殿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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