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戏排得如何
林歌微微侧目，蹙起眉头的瞬间倒是与凌霜更像了。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便发现自己的容貌渐渐在恢复。
她的这副身体本就与之前的长相有些相似，五官在气质的加持下也发生了些许改变，再这么看下去，恐怕…
“还真别说，老夫倒是觉得，郡主和玥妃娘娘的长相，像极了曾经的镇国公主。”
不知是哪个醉酒的臣子，一语惊起千层浪。
“朕有些乏了，诸位都先退下吧。”
听着这些话，林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意。
他再次朝着林歌看去，不由心中生寒。
皇姐的容貌，越来越像从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且慢。”
就在宴会宣布结束时，林歌忽然起身，她一站起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煜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安，倚靠在他怀中的凌霜冷嗤一声：“郡主还有什么事吗？”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拜她所赐，凌霜紧咬着牙，目光里的毒辣丝毫不加掩饰。
林歌根本没有理会她，而是屈膝一礼，声音平静，却传遍整个大殿：“陛下，诸位大人，今日盛宴，臣妇感念陛下隆恩，特此…排练了一出新戏，想请陛下与诸位一同观赏。”
听了这话，凌霜嗤笑一声：“郡主竟然还有心思排戏，陛下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看你排的戏？”
林煜心中那丝不安更浓了，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岂能拒绝刚刚立下大功的林歌，更何况只是这小小的要求。
沉吟片刻后，林煜只能勉强点头：“郡主有心了，准！”
随着这一字落下，宫人迅速搭好了戏台，场上的大臣也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随着戏文开场，大臣们都被吊足了胃口，只见一女将军手持长枪，在前线浴血奋战，而那位刚登基不久的皇帝，竟私下与敌国君主会面，以十二城为代价，联合敌军害死女将军。
看着看着，台下便有大臣小声嘟囔：“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台上那位女将军那一招枪法，是镇国公主的绝技，枪出游龙，还有那位皇帝，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倒是像极了…”
大臣没敢讲话再说下去，只是偷偷地抬起头，瞥了眼高坐之上的帝王。
林煜早已变了脸色，两只大手紧紧捏在袖中，身体也在发抖。
皇姐这是何意？为何要将当初的事情排成一场戏？难道是要与自己翻脸不成？
“皇弟…你为何要杀我？”
那戏台上的女将军毙命之前仰天长叹，悲凄无比。
“天道在上，今朝我所托非人，若有来世，我必血刃仇人，让他永世不得安宁！”
那女将军大喝一声，终是在临死前发出最恶毒的诅咒。
“啪嗒”一声，林煜手中的九龙金杯猛地砸在地上，四溅的酒水落在龙袍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戏还在唱，女将军的棺椁被抬回京城，杀死她的皇帝却掩面痛哭。
那哭声中，甚至还带着一股喜悦，整个大殿，都回荡着那虚假的哭声，那戏子尖锐的唱腔，犹如鞭子般，一下下抽打在每个人心中，是狠狠抽在了林煜的脸上！
坐在高位上的太后瞧见这一出戏，只觉得如坐针毡。
她甚至不忍心看下去，强迫着自己抬起头，朝着林歌看去。
看到林歌眼底隐忍的泪水后，她心中的悲愤又在一瞬间消失。
她的歌儿，实在是太苦了。
“林歌，你排的这出戏到底有何用意？”
首先发出质问的，是叶嘉恒。
叶嘉恒拍案而起，尖锐的护甲指向林歌，满脸怒容。
只是那怒容之下，隐藏着几分快意。
她竟不知，大周的十二城，是林煜亲手送出去的。
原来镇国公主的死，也是林煜一手策划的。
可这个懦夫，却将罪责推到了她祖父身上，原来敬国公府的灭门，都是无妄之灾罢了。
面对叶嘉恒的质问，林歌不急不缓地走到大殿中央，她并没有屈膝行礼，而是抬起头，凝视着林煜的眼睛。
“陛下，这出戏，演得如何？”
林歌的声音很轻，却足以响彻大殿。
整个大殿死寂得可怕，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歌却恍若未觉，看向林煜时，唇角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冰冷的笑意。
林煜早已慌了神，对上苹果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恐惧和巨大的羞辱感瞬间淹没了他。
皇姐倒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竟会以这种方式，将当年的事公之于众。
他想怒吼，想斥责，想下令将这戏班子全部拖出去砍了，只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脸色灰败如纸。
就在这极度压抑的死寂中，林煜新培养的辅政大臣挺身而出，他跳着脚冲出来，抬手狠狠指向林歌，声音尖利而愤怒：“大胆林歌！竟敢编排已故镇国公主之事，含沙射影污蔑圣上，此乃大逆不道之举，罪该万死！”
他停顿片刻，试图用激励的言语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陛下，只等狂徒，绝不能姑息，应即刻处以极刑，以正视听！”
“赵大人所言极是，此等妖女，还是赶紧拖下去斩了吧！”
凌霜正愁没机会报仇，听了辅政大臣的话，立刻帮腔。
那辅政大臣先是看了林煜一眼，见林煜迟迟不开口，只当他是气急了，自作主张，对着殿外的侍卫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吗？将此逆贼即刻拿下！”
殿外的侍卫有些迟疑，看见那个辅政大臣疾言厉色，又见皇帝并没有反对，便快步上前。
然而，就在侍卫脚步刚动之时，一直静坐如山的张守瑾，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他并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眼看那些侍卫，就是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那些侍卫望而却步。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杀伐之气，瞬间以他为中心蔓延开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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