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降书

“万万不可呀，陛下，我南蛮立国百年，岂可不战而降，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太傅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昏厥过去。

“你也不劝劝陛下！”

见丞相一言不发，太傅更生气了，只是气着气着，他忽然想起前几日丞相隐晦的提醒，不由大为震惊。

“丞相，你不会一早就知道陛下要递降书吧？你真是…”

说到这里，太傅的脸气得通红，他将目光汇聚在大殿的盘龙柱上，高呼一声：“老臣今日死谏，若陛下执意要递上降书，老臣就撞死在这大柱之上！”

太傅并不是在开玩笑，说完这话后，他直接冲着那盘龙柱狠狠撞去。

“太傅！”

众臣见状，都吓得大惊失色。

皇帝却只是淡淡一抬手，侍卫立刻上前拦住了太傅的动作。

他目光扫过全臣，声音沉稳而充满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爱卿，朕问你们，即使倾尽南蛮全国之力，可能挡得住大周铁骑？”

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无人敢回答。

“既然不能，为何还要做无谓的牺牲，让将士百姓血流成河，换一个所谓的骨气？”皇帝冷哼一声，他的语调陡然拔高，“朕今日之降，并非是为了屈辱，乃为民生之计！用一纸降书换百年和平，换边境安宁，换我南蛮百姓休养生息，有何不可！”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太傅：“太傅若真要死谏，是为了南蛮的虚名而死，还是为了南蛮的万千生灵而死？”

太傅瞬间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怔了怔神，抬起头看向皇帝，再想到如今大周的确势不可当…那股死谏的悲愤之气，竟一点点地消散了。

他最终长叹一声，老泪纵横地跪伏在地：“是老臣愚钝，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丞相也跪在太傅身旁，高呼“圣明”。

随着两个元老跪地，朝中再无反对之声。

退朝后，太傅扶着丞相走出金銮殿，不由感叹道：“陛下果真有大爱，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帝不顾自己的名声，一心为百姓着想？是咱们糊涂了，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咱们为人臣子的初衷，方才…我竟然还有阻止陛下…”

太傅说着说着，已然满脸是泪。

他怎么也没想到，南蛮会迎来一位如此圣明的君主。

其实这些日子，他背地里调查过，原来太子身边的那个女门生，竟然是西域的长公主，那个企图叛国的公主！

西域长公主此举，是想通过那血脉不明的孩子掌控南蛮，若是没有张守瑾出手相助，南蛮的天下，岌岌可危。

“是啊，大周国势强盛，就连西域都归降了，咱们不丢人的。”

丞相也低声附和。

张守瑾回到二皇子府时，正见茯苓与林清茹收拾着东西。

林歌依旧坐在花厅里，手中缝补着件绣着虎头的肚兜。

“你回来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林歌这才抬起头，见张守瑾手中捏着那封降书，眼中并无畅快。

“若你不想回去，咱们多待些时日也行，毕竟…你也要生了。”

看着林歌眼中的那一抹复杂，张守瑾压低了声音。

林歌摇了摇头，将虎头肚兜放下，轻笑一声说道：“该来的总会来，陆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咱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切有我。”张守瑾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坚定。

林歌点了点头，她缓缓靠在张守瑾的胸膛前，只觉得无比安心。

几日后，一切都安排妥当。

马车即将启程时，皇帝与顾云菱身穿常服至城门前相送。

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月，但顾云菱是发自内心地舍不得林歌离开。

她上前两步扯住了林歌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夫人，若大周皇帝对你不好，便来南蛮吧，南蛮的城门一直向你敞开。”

听了这话，林歌轻笑一声，她回握住顾云菱的手，又抬起头朝着皇帝看去，一字一句地说道：“待我回去之后，便回寻些手脚麻利的司农使，不出三年，南蛮的作物产量必定能翻上几倍。”

皇帝微微抿唇，朝着林歌抱拳一礼：“多谢郡主，郡主对南蛮的恩情，朕永生难忘。”

“大周山高水远，你如今还有身孕，真的不再多留几天了吗？”

看着林歌隆起的小腹，顾云菱眼中满是担忧。

算算时间，一月内，林歌便该生产了。

林歌摇了摇头，抬眼望向天边初升的太阳，随即开口：“该回去了。”

“一路保重！”

顾云菱再不舍，也不能拦着他们回去的步伐，只能将千万无语压缩成一句话。

亲眼看着他们上了马车，顾云菱仍旧站在城墙上眺望，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她才同皇帝一起，回了皇宫。

按照行程，他们十日后才能回京。

马车行驶了两日，终是在两国边境的一处驿站歇了脚。

夜色深沉，今日是月初，弯钩式的月亮仅能发出微弱的光芒。

驿站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偶尔响起。

张守瑾温柔地搀扶着林歌下车，走进驿站时，却微微皱眉。

这驿站有些旧，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林清茹啧了一声，颇为无奈地说道：“不然咱们换一家吧，夫人现在有孕，最是闻不得这种味道。”

茯苓的神情也不是很好，却还是摇头拒绝：“马车已经走了两日，夫人昨天夜里便没休息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不如我再屋中熏些艾草…”

“不必那么麻烦，只是睡一宿罢了，我没事的。”林歌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客房的木门。

里头的霉味，更加刺鼻。

“不舒服的话，咱们就离开这儿。”

察觉到驿站的诡异，张守瑾凤眸微凛，下意识握紧了林歌的手。

“大人，我有话要与你讲。”

趁着茯苓下去准备艾草，林清茹找到张守瑾，朝他使了个眼色。

见林歌打算睡下，张守瑾点了点头，直接跟随着林清茹的脚步走到了门外。

“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人…”林清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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