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复明

看着眼前这极尽奢华的婚礼场面，张守瑾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林歌沉静的侧脸上。

张守瑾眼中盈满浓的化不开的愧疚，忆起当初，他也曾向娘子许诺，定要给她一场风风光光，绝不逊于任何贵家女的盛大婚礼。

然而时运弄人，种种变故之下，他什么也给不了。

想到这里，张守瑾下意识地低下头，他伏在林歌耳边，声音低沉又充满歉意：“娘子，对不起…看着今日这场面，想起我曾经答应过你的…终究是委屈你了，我未能如愿。”

看着林歌越发丰盈的身姿，张守瑾的脑子里满是愧色。

听了这话，林歌微微侧头，瞧见相公眼底的自责与疼惜，无奈摇头。

她微微扬起嘴唇，露出一抹温柔而满足的轻笑，反手轻轻握住了相公的手，在他耳边低语：“相公何出此言？我从未在意过那些虚礼，此事能得一心人，与你安稳度日，亦是我梦寐以求的。”

她轻笑着，温柔的眸子里映着张守瑾的身影，缓缓说道：“余生漫漫，你我安稳，胜过万千浮华。”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抚平了张守瑾心中所有的不安与遗憾。

张守瑾沉重地应了一声，一把握住林歌的手，又轻轻地抚在她的小腹上。

喧嚣散去，红烛高燃。

床头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被风吹得咧咧作响，顾云菱端庄地坐在床榻上，头顶上的凤冠压得她有些不适应。

回想前半生，她过得并不如意。

年少时被报错，养父养母并不喜欢她，每日天还没亮，她就要去上工，直到天完全黑下来，还要回去给他们做饭。

那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七年。

那年一场天灾，险些夺去她的性命。

二皇子就如同天神般，降临在她身边，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这样，即使后来她被威远侯认回，还是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二皇子。

只是今日，她不再是二皇子府中见不得光的暗卫，而是…他的新婚妻子。

顾云菱头上盖着重重的红纱，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大红嫁衣，脸颊上迅速爬满绯红。

从见到二皇子的第一面起，她便无可自拔地爱上了这个如天神一般的男子。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低到了尘埃里，又如何敢染指谪仙一般的人物呢？

直到今日，她仍旧不敢相信。

也许这场婚事，无关情爱。

正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顾云菱连忙坐直身子，心中不由忐忑。

二皇子屏退众人，径直走到顾云菱身前，拿起床榻边的玉如意，轻轻挑起了顾云菱头顶的红盖头。

红烛下，美人轻轻地抬起头，那双如水的眸子里，倒映着火光，仿佛还有些忐忑。

二皇子以治病为由，并未在席上饮酒，如今瞧见美人如水的模样，倒是有几分醉了。

顾云菱虽然抬起了头，却不敢直视二皇子的眼睛，听着二皇子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她紧咬着唇，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掐在了绢帕上。

二皇子并没有笑，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新婚的喜悦。

沉默良久后，顾云菱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二皇子的双眸，只是那双眼睛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红纱，根本看不真切。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

她顿了顿，问出了那个埋藏心中许久的疑问：“您执意要娶我…是不是只为了保全我？您其实并不喜欢我，对吗？”

这是她头一次，在二皇子面前称“我”。

她的话语里带着豁出去的勇气，也藏着一丝卑微的期待，生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于二皇子而言，自己不过是个忠心的下属吧？

二皇子闻言，身形微顿。

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顾云菱，写满不安与倔强的脸上，并未立刻回答。

就在顾云菱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时，他却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抬起了顾云菱的下巴。

在那惊愕的目光下，二皇子直接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短暂而深刻。

吻到忘情时，二皇子一把扯下覆在眼上的红纱。

片刻后，二皇子稍稍退开，指尖仍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狭长的眸子里不再满是算计，唯有顾云菱一人。

顾云菱被他吻得毫无力气，直接瘫坐在床上，呆愣愣地朝他看去。

二皇子目光灼灼地看着美人因惊愕而睁大的眼睛，嘴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轻咳一声，声音低沉而清晰：“傻丫头，若非心中有你，又岂会费心保全？顾云菱，我娶你，皆是出自真心。这辈子，我算计过所有人，但唯独对你真心。”

说到这里，二皇子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强迫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脏。

“云菱，信我好吗？”

顾云菱从未见过如此神态的二皇子，一时失了神。

二皇子的话直接而霸道，却像一束光，瞬间驱散了顾云菱心中所有的阴霾与不安。

她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便被二皇子拥入怀中。

红烛噼啪作响，屋中暖意横生。

二皇子成亲三日后，竟难得地出现在了朝会上。

让众人震惊的是，二皇子此次出席，竟然没握着那根青玉手杖。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眼上并没有覆着轻纱，那双清明瑞丽的眼眸，扫视群臣。带来的压迫感与往日不可同言而喻。

众大臣皆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丞相喜极而泣，却又抬起手，在二皇子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舅父，十余年未见，您的皱纹又多了。”

二皇子的声音很平淡，却如同一块巨石，扑通一声落在了平静的水面里。

丞相震惊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袖，声音颤颤巍巍：“殿下，您真的又能看见了？”

众臣也纷纷朝二皇子看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二皇子迎着他们的目光，微微颔首，嘴角扯出的笑容，却让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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