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他们不值得原谅

“死在我手里？”林歌回过神来，朝着他看去，嘴角勾起一抹嗤讽的笑。

“你以为…你的兄弟，不想置你于死地吗？”

闻听此言，赫连成宇脸色微变，却在下一刻释然：“今夜的此刻，是那个蠢货派来的吗？他真是蠢得没边了。”

“不仅如此，他还向你们的陛下请示，要送九公主前往大周和亲。”

见赫连成宇满不在乎的模样，林歌又补充了一句。

“他敢！”方才还漠不关心的赫连成宇忽然暴躁得不行，他强撑着满身伤痕，扶着墙站起来，眸中杀意尽显。

“他怎么敢动九儿的，是活腻了吗！”

他又暴喝一声，却因情绪太过激动，咳嗽不止。

“原来在这世间，还有你在乎的人。”林歌站在一旁，表情甚是冷漠。

像他这种惯会用毒之人，从不在乎万千将士死活，竟也有在乎之人。

“那是我的亲妹，是母后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赫连成宇猛地冲向林歌，大声咆哮。

只是那高高扬起的手，并未舍得落下。

林歌一动不动，只站在原地冷嗤道：“那又如何，与你比起来，折损一个公主，本就是无足轻重之事，又有谁会在乎呢？”

“本王在乎！”他又大喊一声，充血的眸子下意识对上林歌的眼睛。

那双美到不可方物的眼睛里，沉浸着悲凉与讽刺。

九公主有人在乎，可她呢？

又有谁为她的死斗争过吗…

从来没有。

即使是母妃，也选择做了沉默者。

不问，便是不知。

若说林煜有此等通天手段，能瞒着母妃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林歌是不信的。

母妃虽说当时她被林煜送往大佛寺参禅，不知世事，却也是在诓骗自己。

若真的不知世事，又岂会早做打算，表演一出金蝉脱壳呢…

说到底，在母妃心里，煜儿和自己，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林歌是羡慕九公主的，至少她的胞兄，舍不得她受一点儿伤害。

“林歌，本王愿意举国归降，唯一要求便是放了九儿，好吗？”

察觉到林歌的失神，赫连成宇也压低了语气，小心翼翼地祈求着。

林歌怔怔地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眸子里满是真诚，丝毫没有说谎。

在他眼中，旁人的性命也许如蝼蚁般低贱，但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担忧九公主，这份兄妹之情，是林歌求不来的。

林歌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随即冷下脸来。

求不来又如何，既然林煜不在乎这份血脉亲缘，来日兵戎相见时，自己也不必在乎。

她是林歌，是镇国郡主，讨北将军，从不需要被人可怜！

“你如今只是一个俘虏，又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条件呢？”

林歌嗤笑一声，眸色里带着几分轻蔑。

“不…本王会向你证明的。”

赫连成宇猛然起身，手铐脚链也随着他的动作剧烈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歌没有理会他，径直朝牢房外走去，缓步迈出地牢，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悉数洒在她身上，温暖而治愈。

微微隆起的小腹处，传来一阵细微的抖动声。

林歌眸色微惊，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小小的胎动。

“小家伙，你是不是知晓母亲伤心了，想要让母亲开心一些？”

林歌摸着肚子，眼中满是柔和。

她在这世间，并非没有牵挂。

相公与这个孩子，是她的唯一…

至于旁的，舍弃了又如何！

那些都是抛弃了她的人，就算如今想要弥补，也不能磨灭从前的伤害，不是吗？

她从不是以德报怨之人。

三日后，天光大好。

赫连成杰从来没带过兵，这一路走来，他只觉得稀奇愉悦，从未有过半分不适。

“三皇兄也太窝囊了吧，行军打仗有什么难得，本殿还以为他吃了多少苦呢，整日将苦难挂在嘴边，也就这么回事！”

赫连成杰两手抓在缰绳上，满脸风光。

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默不作声，纷纷对视几眼，满是愁容。

跟着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皇子出来打仗，也不知能不能平安回来。

坐在马车里的九公主抬手掀开车帘，朝着云通关方向张望，那双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你去问问五殿下，还有多久到云通关？”

她招手唤来随行的侍女，低声问道。

侍女点了点头，按照吩咐走到赫连成杰马下，小声问道：“五殿下，公主问还有多久…”

“一日巴不得问上百遍，就算她问不烦，本殿耳朵听的都要起茧子了。”

没等那侍女问完，赫连成杰直接捂住耳朵，大声叫嚷起来。

他不悦的瞪了九公主一眼，语气嗤讽的嘲笑道：“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亲？大周皇帝的确有几分姿色，却也已经后宫佳丽三千，你竟也不嫌弃，果真是个贱胚子！”

“五殿下莫要胡说！”侍女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羞辱公主，也顾不上尊卑，直接回击。

“放肆，本殿在教训九公主，有你一个奴婢什么事？”

赫连成杰脸色骤变，直接扬起马鞭，狠狠地往那侍女身上一抽，鞭子正好抽在脸上，带起她额角处一层皮。

侍女“啊”的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颤抖地跌在地上。

“五皇兄何必苛责一个下人？”

听到那声惨叫，九公主忙从马车上走下来，看到侍女脸上狰狞的血口后，吓得面目全非。

她紧紧攥着手中绢帕，抿唇朝赫连成杰看去，神情里满是责怪与埋怨。

“皇妹若不满意本殿，大可自己前往云通关救人。”

赫连成杰不以为意地说着，他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甚至不愿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若你没那本事，就别指责本殿的作风！”

听着他话语间毫不掩饰的张狂，九公主只能紧咬着一口银牙，默不作声地回到马车里。

“公主别怕，奴婢没事的，奴婢这张脸本就生得丑陋，多一条疤痕也没什么的，您别哭…”

瞧见九公主躲在马车里偷偷流泪，侍女心里发酸，尽量捂住脸上的伤口，小声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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