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情书
像这种没头没脑的要求，林燃当然是拒绝的。
他要真想摸腿，还轮得到沈妍来伸这手？
但问题是——自己这腹肌，怎么着也有六块，不说值钱吧，起码不想便宜了这女人。
沈妍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上课没坐多久，就又凑过来瞄他的手机，假装好奇，其实是闲得发慌。
没一会儿，她开始翻着书包，摸出几包零食，一边咔擦咔擦地吃。
林燃看着这女人从瓜子吃到虾条，再到开心果和巴旦木，一路吃得行云流水。
直到撕开一包周黑鸭，辣味飘得整排人都抬头时，林燃终于忍不了了。
“你怎么一直吃？不怕胖成猪啊？”
沈妍白了他一眼，轻哼道：“我有控制好吧？我三餐都吃轻食，低碳减糖懂不懂？这叫科学管理。”
林燃无语了。
你行你有理，卡路里管理大师非你莫属。
为了吃周黑鸭能倒推营养模型，这操作是真服了。
他摇头，认了：“牛逼，给我也来点吧。”
其实他也不饿，就是看这女人吃得馋了。人不饿，但嘴巴是会馋的。
沈妍挑了块鸭翅，笑眯眯地凑过来：“张嘴啊，有点油，我喂你？”
林燃神情微顿，总觉得这姿势有点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侧了下身，拒绝道：“不用，我自己来。”
“啧，你吃不吃？吃就张嘴，墨迹个什么劲儿，一个男的，跟我要非礼你似的，林燃你怎么这么怂？”
“……”
林燃心想，你就是想占便宜。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让人挑衅两句就不服气的，但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得意。
所以他没吭声，低头咬了一口。
结果这女人动作一点不老实，一截鸭翅被她使劲塞了过来。
动作麻利，像是练过的。
林燃眼皮一跳，果断往后一仰，避开了她的小动作。
沈妍眼看占不到便宜，哼了一声，自顾自转头啃起自己的翅膀去了。
林燃乐得自在，靠着桌子一边嚼鸭翅，一边打开手机玩游戏。
他是真不想跟这女人扯淡了。
上面的老师还在台上讲着什么英语语法，全班像坐牢似的没反应，气氛比图书馆还寂静。
林燃看了几眼，彻底放弃挣扎。
红宝书这玩意儿他十几年前就背过，现在让他听……实在有点遭不住。
大学课堂和高中不一样，老师讲不讲、学生听不听，全看各自造化。
台上的老师讲得也挺佛系，开头还试图调动气氛，发现全班眼神都放空之后，也就随它去了。
林燃打开自己的iPhone4。
512MB内存、A4处理器，用它码字都要讲究速度控制，别太快，不然容易卡。
这配置放后世，别说玩原神了，连王者荣耀都跑不动。
不过即便如此，iPhone4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娱乐性最强的手机。
手机内置了不少小游戏，比如贪吃蛇，五子棋，水果忍者，神庙逃亡。
林燃随手打开App Store，翻了几页，发现应用商店内容少的可怜。
这年头ios的生态链还没崛起，内容端这一块还是相对比较稀缺。
苹果商店里最火的游戏，是《糖果消消乐》，《愤怒的小鸟》，还有《汤姆猫》。
他下了个糖果消消乐，随便点开一关开始连线。
经典就是经典，2025年还有大把人刷这个游戏到天亮。
尤其是女生，很多人一玩就是两千关起步，根本停不下来。
……
十月初的天气阴晴不定。
明明前几天开始有点凉了，今天却气温突然蹿到三十多度。
上午十点，太阳从教室西侧斜斜地照进来，光线落在阶梯教室里，晒得桌面发烫。
林燃靠在最后一排，刷了三十多关糖果消消乐，胳膊都有点酸了。
他伸了个懒腰，往前看了眼。
大半个教室都已经东倒西歪了。
有人低头刷手机，有人睡成一滩，还有几对男女咬着耳朵互相说悄悄话。
林燃看了眼，换了个姿势，继续刷游戏。
沈妍这边也闲不住。
零食吃完，她开始从包里掏化妆盒和小镜子，垂着脑袋补妆。
女生有时候真的很难抗拒镜子。
尤其是像沈妍这种长得有几分底气的，每次看到镜子都要确认一下状态。
她描完眉毛，补了眼线，又拧出唇膏轻轻涂上去。
最后还不忘抿了下嘴，盯着镜子看了几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她这唇色偏粉嫩，带点光泽，看起来挺水灵。
腮红颜色也恰到好处，整个人看着带了点“我知道我好看”的气场。
沈妍挺喜欢这种带点小魅惑的打扮。
化完妆，她把镜子一收，又不安分了，转头去看林燃在干嘛。
发现他在玩游戏，于是便凑了过去，顺势靠了过来，下巴都快搭到林燃肩膀上了。
“你在玩什么啊？”
林燃往旁边一偏，皱了下眉：“你靠这么近干嘛。”
沈妍眨巴着眼睛，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不靠近怎么能看清楚，屏幕那么小。”
也是，iPhone4的屏幕确实不大。
林燃叹口气，把手机往她那边挪了点，懒得计较。
沈妍倒也没闹腾，就这么乖乖看着他玩。
林燃点进下一关，难度比前面明显上来了——这关的目标是收集二十块姜饼。
问题是，这些姜饼全被冰封住了，要连续炸两次才能解冻，设计得挺缺德的。
林燃试了两次，连着失败。
沈妍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扯了扯林燃的衣袖，语气嫌弃中又带点迫不及待。
“我来我来，你也太笨了吧，这都不会，该轮到我了。”
林燃头也没回，心说什么叫“轮到你了”？
这手机又不是你的，还排起号来了？
他正要怼回去一句“滚犊子”，结果一抬头，刚好对上沈妍那双漂亮的大眼睛。
眼里一片清亮，还带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燃犹豫了一下：“你自己没手机？”
“而且刚才要不是你贴那么近，我能点错格子？”
沈妍撇了撇嘴，一脸理直气壮的委屈：“我那破三星下不了这游戏……你就让我玩一局嘛，林燃～求你了嘛～”
最后一句直接拖了个尾音，已经在开始撒娇了。
林燃看着她那副小模样，心里无语归无语，终究没硬下心来。
说到底，这年头的手游还真挺荒凉的。
要真考虑未来搞投资，是不是可以提早收购米哈游的股份？
但他转念一想，要真成股东，被做成表情包天天上香祭奠，也是够恶心人的。
“拿去吧，服了你了。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他把手机随手递过去，顺嘴叮嘱一句：“别乱翻我东西啊。”
沈妍像得了宝贝似的，赶紧接过手机，反手把自己的旧三星塞他怀里。
“给你玩我的手机吧，省得你太无聊。”
说完她就低头摆弄起了游戏，手指戳得飞快，一脸专注。
林燃低头看着手里这台触控都要卡顿的功能机，陷入短暂沉默。
这玩意儿……能玩？
翻过背面，三星S8000的LOGO映入眼帘。
这手机乍一看还有点智能机的样子，大横屏、触控操作，外壳也挺光鲜。
但真用起来，就俩字——废物。
林燃原本没打算碰这玩意儿，可一节课实在太无聊，沈妍又玩得正嗨。
想了想，干脆当做回忆童年，朝她道：“解个锁，我上网看看。”
“密码0521。”沈妍头都没抬。
林燃输入密码，顺利解锁，心里随口嘀咕了一句：这设定也太随便了。
沈妍手机里没几个应用。
QQ、微博、飞信、UC浏览器，再加几个系统自带的工具。
别说游戏，就连闹钟都快找不到。
塞班系统的生命力也差不多到头了，撑不了几年。
林燃点开浏览器，随手查了下股票，又顺手刷刷有没有什么潜在风口行业。
正翻着网页，QQ突然震了一下，屏幕弹出一条宋哲明的消息。
字体不大不小，刚好能看到。
“喂，老宋问你吃早饭没，说给你带了鸡蛋灌饼。”
“让他自己吃去。”沈妍玩得正专注，连眼都没眨一下，“我不吃，让他以后也别买了。”
林燃懒得传话，举起手机晃了晃：“你自己说，把手机还我。”
“不要嘛，我这关快过了！”沈妍可怜巴巴地看他一眼，语气像在讨饶。
林燃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想玩游戏自己买台苹果。”
“没钱。”沈妍撇了撇嘴，一脸理直气壮的委屈。
林燃看着她那副人模狗样的打扮，更无语了。
“魔都姑娘没钱，那你天天这派头是演的？”
“少买几支口红，或者让你那帮舔狗给你买。”
他说着，顺手把手机从她手里抽了回来。
“……舔狗？什么玩意？”沈妍一愣，第一次听这词，明显没跟上节奏。
林燃懒得解释：“回头自己去看动物世界，或者去村口瞅瞅大黄大黑，研究一下就明白了。”
沈妍居然信了，现场点开UC浏览器搜索。
几秒后，她脸腾地红了，猛地举起手砸了林燃一下，咬牙切齿地低吼：“你是不是有病啊？！谁说我有舔狗的！谁敢舔我一下，老娘一脚踹飞他！”
林燃一头雾水，低头一看她屏幕。
好家伙，两只大黄正在视频里激情对嗅，画质模糊但震撼感十足。
他忍不住扶额：“……我说的是名词，不是动词。”
沈妍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完，腮帮子鼓得像个气球，眼神却还亮晶晶的。
“怪不得你能写小黄文，懂的可真多。”
她小声嘀咕一句，一副嫌弃的样子。
林燃摆了摆手：“行了，别闹了，该干嘛干嘛去。”
沈妍倒是没走，眼巴巴地凑了回来，拽着他袖子。
“林燃，再让我玩一会儿嘛，就一小会儿。”
“神经病，电都快没了。”
“就几分钟，中午我回寝室给你充上去。”
“你还真打算趁机搜我聊天记录啊？”
“切，我要真想搜，早搜完了。”沈妍不以为意地哼了声。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爱缠着林燃。
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在林燃身边，总能放松下来。
可能就是因为他谁也不怎么搭理，连说话都像隔着半堵墙，让人想使劲戳一戳。
不像宋哲明，小时候还挺仗义的，长大后净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
她现在甚至连话都懒得跟他说。
沈妍嘀嘀咕咕，手却没停下，一直缠着林燃玩游戏，直到下课铃响起。
林燃懒得搭理她，默默收起手机，开始整理书本。
可还没站起来，教室前就围上来一群女生。
几张粉红的信纸，被折成心形，递到他面前。
“林燃同学……这个给你。”
“能不能加个QQ呀？”
声音细细碎碎的，像雨滴一样落在耳边。
林燃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好几封信。
就在这时候，沈妍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声音拔高一截。
“嗳嗳嗳！你们眼瞎啊？没看见我还站着呢？情书往哪儿递的？”
那几位女生顿时愣住，脸色尴尬地红了一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便赶紧退开了。
沈妍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扭头看向林燃。
可下一秒，那笑就僵在了脸上。
林燃正低着头，一封封将信纸收好，动作从容又认真。
那专注的样子，像是在处理什么重要文件，而不是少女的心事。
一股莫名的烦躁瞬间攫住了沈妍。
她撇了撇嘴，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和挑衅。
“哟，收得挺认真嘛！怎么，真打算挑一个发展发展？”
她故意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
“要不要我帮你参考一下？我眼光一向不错。”
林燃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的。
“上面有名字和联系方式。直接扔了，不太合适。”
他合上课本，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当面拒绝也好，妥善处理也罢，总得给人留点体面。这点尊重还是要有的。”
“尊重？”
沈妍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心口莫名发堵。
她忽然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你对那些陌生女生能讲“尊重”。
轮到她，就永远是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别人递封信，你收得郑重其事。
她凑上前半句玩笑话，却一脸敷衍。
我沈妍天生贱命？
活该被你姓林的指着鼻子骂心里才舒服？
沈妍低头吸了吸鼻子，鼻尖有点酸，眼眶也开始发热。
她抿了抿唇，强撑着语气平稳开口。
“喂，林燃，是不是每一封女生送你的情书，你都不会丢？”
林燃这次倒是看了她一眼。
不过依旧没说话，直接把背包搭上肩，径直朝门口走去。
沈妍站在原地，看着他毫无留恋地转身背影，突然一股不甘心猛地顶上来。
她低头拉开书包，目光扫过一堆杂乱的本子和包装纸，随手抽出一张空白的随堂测验卷。
翻了两圈，才意识到自己没带笔。
她咬了咬牙，从化妆包里摸出一支口红，犹豫一秒，便直接在那张试卷上唰唰写了几行字。
写完，三两下把纸折得整整齐齐，手心捏着，迈开腿小跑着追了出去。
“林燃！”
沈妍喊了一声。
走廊的阳光有些晃眼。
斜斜透过窗户洒下来，把林燃整个人都拢在光影里。
她忽然有点恍神。
觉得自己像只大傻逼飞蛾，明知道前面是团烈火，却还是忍不住扑过去。
沈妍几步追上去，把那纸团直接塞进林燃手里。
“喏，给你的情书。”
她语气轻快，尾音还故意拉长。
“独家特供，跟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敢不敢拆啊？林大帅哥？”
林燃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又抬头扫了沈妍一眼，眉头微微一动。
心里那点耐性已经耗得七七八八了。
这女人是属狗皮膏药的吗？一整天黏上来，跟没事找事似的。
“你幼不幼稚啊？”
他语气不重，却不掩烦躁，“别一天天整你那一套，你把我当宋哲明玩呢？”
话音刚落，后面突然传来声音：“谁在喊我？老林？妍妍？”
宋哲明从走廊另一头小跑过来，手里提着一袋煎饼果子，塑料袋都腾着热气。
“聊啥呢聊得这么火热？妍妍，吃早饭不？”
林燃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淡淡：“刚夸你人帅心善大聪明呢，喏，这是沈妍的情书，要不要？”
“林燃！你神经病啊！还给我！”
沈妍瞬间炸毛，像只被踩尾巴的猫，声音猛地拔高八度，把宋哲明吓得一哆嗦。
“谁准你碰的？！宋哲明你敢碰一下试试，看我不揍你！”
宋哲明连忙缩回手，讪笑：“懂了懂了，这指定是老林的东西，我不碰。”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该不会真是情书吧？”
沈妍脸色难看，咬牙骂了句：“是你个大头鬼！”
她还想扑过去抢，可林燃侧了个身，避开了。
周围学生越来越多，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还有人举起手机。
林燃眉头一皱，直接把纸塞进书包里，声音冷下去：“闹够了没？”
“该干嘛干嘛去，真当这走廊是你们家啊。”
说完，他转身离开，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沈妍站在原地，手还叉在腰上，风从走廊尽头吹过，吹乱了她耳边的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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