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事，别慌
另一边，林燃在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便收起手机，从食堂默默起身。
“你别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宋哲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躁，把朱钰刚才转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但他人不在现场，很多细节也说不清楚，只能断断续续拼凑出个大概。
说着说着，他实在忍不住了，骂道：“老林，你说张豪是不是有点缺心眼？”
“那几个女的明摆着就是来蹭饭的，他也能信？脑子装的是洗澡时漏进去的水吧？”
“我服了，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室友。”
骂归骂，话音一顿，他还是小声问了句。
“……哎，张豪要是被带走，会不会被拘留？处分呢？会不会记档案？”
林燃一边朝校外的商业街方向走，一边道。
“照你说的情况看，张豪应该算受害人。对方售假，这种属于商业欺诈。至于后续，现场情况得看清楚再说。”
电话挂断，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眉头微微蹙起。
这事实质上不难判断。
张豪，一个家境拮据的农村学生，要说他为了逃单故意闹事，几乎不可能。
那么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他确实买了假酒，也确实发现了问题，情绪失控，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麻烦的地方在于一个点，这事该谁来定性。
许多人都认为法律是伸张正义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多数时候，法律并不是追求绝对善恶，而是优先保障稳定。
谁闹事，谁制造混乱，谁威胁既有规则的运行，谁就可能是问题本身。
在金陵，在校外，在连张名片都掏不出的现实里，张豪只是个走在最底层的年轻人。
一纸通报、一个拘留记录，都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的人生打入深渊。
林燃其实也挺看不上他那点“打肿脸充胖子”的做派，
但年轻人犯错，有时就是一瞬间的事。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帮不了，也不勉强。
他正这么想着，耳边忽然响起久违的电子音。
【叮！触发支线任务：危难选择】
【是否选择“出手相救”，获得奖励：友善光环（领袖力+2）】
【或选择“袖手旁观”，获得奖励：冷漠光环（威慑性+2）】
林燃脚步一顿，眉头轻轻挑了下。
这个系统还真是懂得挑时候。
他扫了一眼任务描述，笑了一下。
从任务的字面意义上来看，前者就是兼济天下，而后者则是独善其身。
上一辈子，他肯定毫不犹豫就选后者。自己活好最重要，别人的烂摊子谁爱管谁管。
但现在……他想走的路，不一样了。
想混进更高的圈子，就得让人信服你，愿意跟着你。
而不是怕你。
林燃没再犹豫，选择了“出手相救”。
下一秒，步伐稳了几分，直接朝步行街方向加快了速度。
……
格林尚品自助餐厅外，夜风带着些凉意，人群围了一圈，窃窃私语。
林燃步伐平稳地走了过来。
门口，宋哲明一眼看到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凑上来。
“老林，你可来了，里面那边已经压着张豪不让动了，经理说要报警！你快想想办法啊！”
“放心，出不了事。”
林燃声音平淡，表情却十分笃定。他边说边示意让人让开，自己径直挤进人群。
宋哲明连忙跟上。
两人穿过前厅，远远就看见走廊尽头，张豪正被两个服务生按住。
整个人像只炸毛的公鸡，头发凌乱，脸色涨红，胸膛剧烈起伏，眼里全是血丝。
地上滚着一瓶碎酒，瓶身残缺不堪，红酒早已洒尽，只剩个蹭花的标签孤零零地贴在上头。
一旁，餐厅经理抱着胳膊站着，脸色铁青，手机屏幕还亮着，指头悬在拨号键上。
“我说最后一遍——不赔钱、不道歉，那就报警！我这店不是谁想砸就能砸的！”
站在一旁的朱钰、孙雅几人神色尴尬，缩在角落，压根不敢上前。
林燃临近时，脚步缓了下来。
他先扫了张豪一眼，确认没出大问题，这才走上前去，神色淡定地看向经理。
“你好。”
声音不高，却不知为何盖过了周围所有杂音。
“我们是金陵财经的学生，这位是我同学。”
经理皱了皱眉，刚想说话，林燃已经慢慢补了一句：
“报警可以，我们也欢迎协助调查。只是在警察到来之前，我希望你先弄明白一件事——今天的问题，是消费者情绪失控，还是贵店商品出了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只酒瓶上。
然后低头，缓缓蹲下，捡起它，转了转瓶身。
“奔富的389系列08年版设拉子，尾标贴的是葛兰许认证，更别说这贴纸还是粗喷的……”
他将瓶子轻轻敲了一下，“这种批标，我两周前在南门批发市场见过，一刀十张，带背胶。”
经理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林燃站起身，看着他，语气仍是平稳无波。
指腹缓缓摩挲着瓶身那处模糊的金字边缘，动作像个习惯了验货的老行家。
“喷墨印刷，标签边缘对不齐，烫金部分发灰起毛……这些细节，贵店的采购是否了解过？”
他说得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
“我不是质疑贵店的品控，而是想确认这类商品是否属于正常渠道。”
“如果是误会，我们当然可以道歉，赔礼。但如果——”
林燃抬头，看向经理，眼神平静，“这瓶酒的进货渠道确实有问题，那就不是‘误会’两个字能解决的了。”
空气一时凝固。
经理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想开口，却一时间说不出话。
林燃没逼他，而是给他留了个台阶。
“我这位同学情绪失控，是他的不对，如有设备损伤费用，我们照单赔付。”
“但你要执意报警，那也可以。我们会配合警方，顺便把这瓶酒、你店里的消费票据、还有今晚的录音录像，一并提交。”
“至于是寻衅滋事，还是消费纠纷，就让执法部门来定性吧。”
他语气平淡，连句重话都没说，但那种“字字如刀”的压迫感，却让经理额角都渗出汗来。
片刻后，经理开口了，声音低了几度。
“这事……能不能私下解决？”
林燃看着他，嘴角微弯。
“当然。”
经理终于看明白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来撒泼的，也不是来低头认错的。
他说话慢条斯理，态度平和，句句不急不缓，却让人下意识想回避锋芒。
像是一个有话术、有经验、懂得分寸的谈判者。
对这种人，真不能硬碰。
经理权衡只片刻，便做出决定。
一顿饭而已，犯不着真闹大了。
更何况，他只是个打工的，真出了事，要是被人较真追查，他也得卷铺盖走人。
“这位同学，”经理换了个说法，语气也柔和了些。
“今天这事应该是误会，赔偿什么的就算了。我们店里接待不周，餐费我让人退给你们。”
林燃看着他，语气依旧平静：“麻烦出具个书面确认，哪怕是张便签也行。”
经理点了点头，朝前台那边招了下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一旁的宋哲明眼睛都直了。
他看着林燃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满脸崇拜，小声憋出一句。
“我靠，老林，你也太牛了吧！你居然还懂红酒？”
林燃轻笑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懂个屁，真懂得用舌头尝。我就看看瓶子瞎说几句，他们就慌了，说明心虚。”
宋哲明眼神更亮了，看林燃的眼神跟看神仙也差不了多少。
他竖起大拇指：“老林，我服了，真他妈服了。”
林燃收回目光，朝张豪那边看了一眼。
“行了，先把老张带回去吧。”
“对对。”宋哲明赶紧上前扶起张豪，“老张，没事了，咱们走。”
张豪像被抽干气的气球，脸上已没什么血色，眼神呆呆的，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林燃没再看他，而是视线一转，扫过另一侧的女生。
几个女生刚才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热闹，此刻见风波将平，也不敢再作声。
林燃没说别的，只轻描淡写交代一句。
“那边几位同学，走侧门吧，时间已经不早了。”
声音不轻不重，却有种不容置喙的意味。
孙雅原本还在悄声说话，一听这句话，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而朱钰，反倒像突然回过神来，眼神微微亮了些，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直到靠近，她才真切看清。
林燃站在灯光下，身姿挺拔，气息沉稳，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多余情绪。
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拂去的一粒尘埃。
再看那双眼睛，清亮漆黑，像是夜色里沉静的水，倒映着走廊中的灯火。
朱钰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几天不见，林燃好像又变了。
不是变帅那么简单，而是整个人的气场，和其他大学男生根本不在一个层级。
孙雅在她旁边，小声惊叹：“哎哟我去，小钰，你不地道啊，这种帅哥你居然藏着掖着？怕我们抢？”
朱钰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林燃是谁？
金财大的新生校草，光是名字就已经挂在女生宿舍墙头上。
自己对他也不敢真有什么想法。
至于孙雅？
朱钰眼角斜过去，看着她那副兴奋劲，心里轻飘飘地笑了一下。
你一颗残花败柳，也配抢林燃？
“哪敢啊，”她嘴上敷衍着，“人家可是校草，身边不是校花就是富家女，轮不到咱们。”
孙雅咂咂嘴，哪听得进去这些。
“哎呀，校花又怎样？大学里哪有真的校花？你没见咱们师大的那几个，眼尾拉得比我腿还长，全是科技和狠活。”
“我不管，反正你不介意，那我先上了啊。”
说完，她笑嘻嘻地走在前头，像要主动去搭话。
朱钰却慢了一步，仿佛不经意般落在她身后半步。
她当然不会跟人抢。
但也绝不会拱手让人。
姜若若是青梅竹马，温瑶是理工院花，这她都知道。
可男人嘛……
哪怕只有半条缝，凑上去的人多了，也得松动。
朱钰偷偷看了一眼林燃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
下意识拢了拢裙角，眼神躲闪，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如果孙雅都能够搭上林燃……那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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