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晚安，男朋友
林燃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了过去。
教官几步走上来，盯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林燃。”
他语气不快不慢，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和沈妍那种一看就要炸毛的倔强不一样。
林燃是真的无所谓，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教官盯着他。
“知道啊，我在勇于承担错误。”
林燃眼睛都不带眨的，语气像是念入学誓词似的，特别规矩。
另一边，沈妍一听，顿时炸了。
这事儿真要让林燃背黑锅，那她以后还用在寝室混了？
姜若若那个小醋坛子得记她一辈子。
“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是我偷跑出去买的！”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冲出去的，扯着嗓门。
姜若若也赶紧跟着开口：“是我们宿舍的事，跟他没关系！”
但男教官压根没理这俩人，视线始终钉在林燃身上。
说实话，女生大半夜的出去翻铁丝网，想想就不靠谱。
反倒是眼前这个男生，看着就像是能干出这事的主。
“你确定？”男教官再问一遍。
“确定。”林燃点点头，“烧烤就是我带的。”
“你带过去干嘛？”
“还能干嘛，我女朋友半夜饿得睡不着呗。”
他语气平静，像在说我中午吃了碗面。
但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姜若若一愣，脸当场红了，连耳根子都烫起来了。
温瑶虽然没表现太明显，但嘴唇却轻轻抿了抿，眼神飘忽了一下。
“哦？”教官挑了挑眉，“你女朋友在她们宿舍？说说看，是谁？”
林燃目光扫过几个女生。
姜若若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站出来的动作都做好了。
温瑶指尖悄悄绞着衣角，脸上看不出情绪，呼吸却轻得几乎停了。
结果林燃的目光却直接越过她们，落在了沈妍身上。
“她。”
在他看来，这事十有八九就是沈妍搞出来的。
这姑娘性子像是属狗的，从来不安分。
估计是边吃边嚷嚷，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吃得香，结果就被人举报了。
男教官看向沈妍：“真的？”
沈妍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但她反应也快，眼珠子一转，马上接话：“那还能是假的？当然是真的啊！”
“我男朋友怕我饿着，给我买点夜宵不行啊？”
她瞥了教官一眼，话里带刺儿：“教官你没谈过恋爱吧？不知道什么叫心疼女朋友？”
教官脸当场就黑了，像锅底糊的那种黑。
他没搭理沈妍，又看向林燃：“你知道你这行为算什么吗？”
“知道。”
“明知道违规还这么干？”
“我女朋友，不心疼她谁心疼？”
“你还挺浪漫？”
“凑合吧。”
林燃此刻一脸无辜，语气诚恳，一本正经地扯犊子，看得教官都有点拿不准他是真傻还是会演。
“训练营管得这么严，你怎么出去的？”教官问。
“后头那片小树林，铁丝网破了个洞。我钻出去，在附近转了会儿，正好碰上个夜市。”
他说得轻描淡写，语速不紧不慢，像是背熟了的台词一样自然。
教官又问：“你知道后果吗？”
“知道啊，不就军训成绩不合格么。不行就处个分，反正这事儿是我和我女朋友的事，你怎么罚都成。”
“你女朋友也没意见？”
“她做错事了，挨点罚也正常。”
话刚说完，沈妍就翻了个白眼，气得直跺脚，恨不得给这“男朋友”来一肘子。
.
教官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只能撂下一句：“你们俩，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解散。”
说完，他转身就走。
操场上那群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女生宿舍门口渐渐恢复了安静。
张豪第一时间凑过去，殷勤兮兮地看着温瑶：“温瑶你没事吧？”
温瑶懒得搭理他，转头和姜若若、程筱站一块，小声商量对策。
宋哲明站在原地，目送林燃和沈妍的背影越走越远，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本来是想开口顶包的。
可就犹豫了那么一下，结果机会就被抢了。
现在俩人被带去办公室，摆明了是要处理处分了。
温瑶原本还想打电话联系辅导员，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但凌晨一点多了，真开不了这个口。
三个女孩围在一块小声讨论，最后也没商量出什么好办法，一个个叹气收场。
办公室这边，教官把两人带进去，扔下一句“靠墙站着”，就自己出去打电话去了。
没过多久，白天站在台上训话的总教官大步走进来，拍了拍那教官的肩膀。
“辛苦了，交给我吧。”
等人走了，总教官转身看了眼站在墙边的两人。
林燃穿着迷彩T恤，个子高高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沈妍站在他旁边，白衬衫、牛仔短裤，清清爽爽，长头发垂着，样子漂亮又有点不服管。
两人一站一起，怎么看都像一对。
总教官没急着训人，反倒饶有兴趣地开口问：“你是怎么知道后头那块铁丝网坏了的？”
“晚上没事，爱溜达。走到那儿一看，发现能钻，就出去了。”
“……噢。”总教官点点头，看向林燃：“女朋友？”
“嗯。”林燃回得干脆。
“男朋友？”他又看向沈妍。
“昂。”沈妍也点头，顺便给了林燃一个“配合得不错”的眼神。
“挺般配的。”总教官笑了一下。
“嘿嘿，谢谢教官！您真有眼光！”
沈妍乐了，感觉这人不算难搞。
林燃悄悄碰了下她胳膊，小声说：“别嬉皮笑脸的。”
沈妍冲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吐了吐舌头。
总教官看他们这一来一回，也乐了。
“小伙子挺浪漫的。带了那么多届学生，你还是头一个敢半夜翻墙去给女朋友买烧烤的。”
说着，他看了眼沈妍：“你男朋友买的，味道怎么样？”
“那还能不好吃？”沈妍得意地说，“要不下回给您也带一份？”
“你想什么呢。”林燃无语。
总教官忍俊不禁，忽然眼神一动，觉得林燃有点眼熟。
“你白天是不是背了个女生？就是她么？”
林燃点点头：“是。”
沈妍笑容顿了顿，没说话。
林燃接着道：“女朋友身体不好，下午晕倒了，饭也没怎么吃。我看她难受，就想着买点吃的哄哄她。”
“嗯，关心女朋友没错。不过规矩就是规矩。”总教官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这种事一般要通报批评，还要送回学校。”
他顿了顿：“不过……如果你女朋友愿意跟你一起受罚，我可以不追究。”
“军训成绩是不合格了，后头缺的学分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补。”
“报告。”林燃立刻站直，“罚我一个人就行，这事和她没关系。她只是吃宵夜的。”
总教官挑眉：“你确定？一个人扛下来，可能还得记处分。”
“我确定。”
林燃语气平稳，眼神没一丝犹豫。
开玩笑。
这事儿要是能换来脱离军训，那林燃简直求之不得。
至于处分也好，评优也罢，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一个破二本，还稀罕那张优秀学生奖状？
省省吧。
可他这边刚松口气，一旁的沈妍却愣了一下，眼神明显怔住了。
下一秒，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忽然急了，脚步一挪就想站出来。
“教官！”她忍不住开口，声音有点快，语气里带着点慌，“我也有责任……”
说到一半，她顿了顿，咬着嘴唇，眼圈也开始发红了，“这明明是我们俩一起犯的错，你只罚他一个人，凭什么？”
林燃听得脑瓜子疼，转头皱眉看她：“你搞什么飞机？”
沈妍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全是倔强：“你凭什么一个人扛着？”
“别闹。”林燃懒得理她，手一抬，想让她冷静点。
这锅，他是铁了心要背的。
明天还得去提车呢，照目前这情况，留在军训营地就是坐牢。
要是背锅能换来片刻自由，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总教官这边沉默片刻，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心里也有点感慨。
他带了这么多年学生，见过互相甩锅的，装可怜的，死不认账的。
可像这样——一个死撑，一个抢着背锅。
还真少见。
“行吧。”他点了根烟，语气松了点。
“林燃是吧？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我会联系你们辅导员和学院主任，后续处理结果会通知你。”
林燃点头：“谢谢教官。”
“走吧，回去吧。”总教官摆了摆手。
“教官再见。”林燃随口应了声，转身就拉着沈妍往外走。
一出门，沈妍立马甩开他的手，情绪一下子上头了。
“你干嘛要这么做？你这样我很难受你知道吗？”
她语气发颤，眼睛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动物。
林燃站住，扭头看她一眼：“怎么，你宁愿俩人一起挨罚？”
“不是这个问题！”沈妍几乎吼出来，“你为了我背了处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若若她们？”
“她们肯定都觉得是我连累了你，我说再多都没人信。”
说到这儿，她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平时咋咋呼呼的她，忽然就跟漏气了似的，一边哭一边自责：
“要不是我吃东西的时候声音太大……要不是我非得炫耀……要不是我非要嘲笑别人没得吃……”
“我怎么就这么讨厌啊！都怪我……”
她一把揪住林燃的衣角，手指头都攥红了。
“呜呜呜，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被处分，万一……万一你被开除了怎么办啊……”
她一边哭一边说，声音已经开始发颤，句子都说不完整了。
林燃看她这个样，反倒乐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没那么严重。”
“真的？”沈妍吸了吸鼻子，眼神里满是怀疑。
长这么大，第一次在男生面前哭，还是因为自己搞砸了事。
她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
林燃笑着点头：“真骗你，我就是小狗。最多扣点学分而已。你真想帮忙，就替我多签几次到。”
“行！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我给你签四年到！”沈妍眼睛亮了。
“滚。”林燃一脑门黑线，“你真签四年我是真得退学了。”
“怕什么嘛，男朋友~”她调皮地眨了下眼。
“什么男朋友？别乱喊，临时工。”林燃白了她一眼。
“我不管我不管，全世界的人都听见了，你要是不认我，那我岂不是被甩了？”
沈妍又开始闹腾，一副赖上他的样子。
她自己都没发现，经过今晚这一出，她看林燃的眼神，已经有点不一样了。
甚至都没顾上什么男女有别，直接一把抱住了林燃的胳膊，整个人黏在他身上。
“你爱干嘛干嘛吧，别烦我。”林燃被她黏得脑壳疼。
“嘻嘻，你真好，男朋友。”
沈妍笑嘻嘻地蹭着他，抱得更紧了些，眼里还挂着水汽，却笑得像偷吃到糖的小孩。
夜里操场上空荡荡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清凉又温柔。
因为是在郊区，没什么光污染，抬头就能看到一整片银河，星星闪烁着，亮得像会说话。
沈妍絮絮叨叨，说教官刚才那张脸有多吓人，说她腿都软了，差点尿出来。
她还说，本来都做好被处分的准备了，结果你突然站出来了。
林燃没插话，就那么安静听着。
沈妍越说越来劲，像是终于找到可以撒娇的人，一路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沈妍抱得越来越紧，两人胳膊贴着胳膊，心跳透过脉搏传过来，像是跟着一个节拍在跳。
眼看女生宿舍就在前面了，沈妍却忽然放慢了脚步，像是有点舍不得。
她低声嘟囔：“刚才教官那张脸真像要吃人一样，我当时都吓傻了。”
林燃忍不住笑了：“还好吧，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这态度把沈妍气得有点牙痒痒。
“我问你，刚才你站出来那会儿，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你就不害怕？”
“怕啥？”
“处分啊，开除啊。”沈妍眨着眼睛问他。
林燃懒洋洋地应了句：“一顿烧烤能把我开了？学校还想不想开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欠揍。”沈妍咬牙。
“那你想打我？”
林燃突然停住脚，侧过头看着她，笑得有些开心。
沈妍猝不及防，正好撞进他那双眼睛里。
那月光下的眼睛，黑得发亮，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她原本还在鼓着脸，想回一句狠话，可那一瞬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轻轻翘了起来。
“……不打。”她小声说。
林燃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可下一秒，沈妍却突然叫住他：“林燃。”
“嗯？”
“你今天——挺帅的。”
“？”
林燃脚步一顿，刚想吐槽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结果——
沈妍踮起脚，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凑过去就在他脸侧轻轻亲了一口。
“啵。”
清脆一声，像颗小糖掉进水里。
林燃当场愣住。
沈妍却笑得灿烂，嘴角那点得意，快藏不住了。
“就一下，奖励你的。”
她歪着头，眨了眨眼。
“晚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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