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姜若若的腿照

月色如水，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只听见几声若有若无的呼噜声。

林燃躺在床上闭眼歇了一会儿，却始终没能睡着。

军训九点半结束，此时不过才刚过十点。

虽然之前擦了擦身子，但天气闷热，整个人黏黏的，说不出的难受。

他翻了个身，从枕边摸出手机，准备码点字。

刚点开QQ，界面上跳出好几个未读消息。

最上面是温瑶，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睡了吗？】

再往下，是姜若若：【林燃，我想家了。】

最下面一串，全是沈妍的表情包，猫猫狗狗、鬼哭狼嚎，还有几个奇奇怪怪的颜文字。

林燃瞥了一眼，没去理她，直接点开温瑶的对话框。

他回了句：【还没睡，刚躺到床上。】

温瑶秒回：【军训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今天还被选上当班长了。听说你很忙？还照顾了若若？】

林燃先发了条【恭喜】，又补了一句：【嗯，她身体有点不舒服，帮着照看了一下。】

没过几秒，对面回了四个字：【真羡慕她。】

林燃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没立刻回。

暧昧这东西，他不是不懂。

温瑶这种话，不像是随口一说。

她长得好，气质也清冷得刚刚好，说话带分寸，身上有那种从小被捧着长大的矜贵劲儿，像月亮，远远看着就感觉很美好。

换成上辈子，林燃可能真会心动。

但这辈子，他懒得动心了。

月亮之所以是月亮，是因为求而不得。

一旦到手了，也就变成了衣服上的饭米粒。

他想活得轻松点，别再栽进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里。

【没啥好羡慕的，都是同学，互相帮个忙罢了。】

林燃把这句话发过去，语气收得很平。

温瑶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漂亮的杏眼底里，翻滚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现实里的林燃，说话不急，做事也稳，明明是个很让人安心的男生。

可在网上聊起天来，字打得少，语气也淡，总像是和谁都隔着一层玻璃。

她点开输入框，想接着聊点什么。

可那种“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的感觉，让她迟迟没动手。

最终什么都没发出去，关掉了聊天框。

林燃看她不说话了，也没再多想，刚准备退出QQ。

姜若若那边又蹦出来好几个“想哭”的表情。

她是真的想家了。

毕竟长这么大，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一个人到这么远的地方。

放眼整个大学城，能让她依靠的，也就只有林燃一个人。

林燃看着那一连串表情，指尖顿了顿，最终还是敲下一行字。

【熬一熬吧，就两个星期，军训完就轻松了。】

姜若若秒回：【林燃，我想吃我妈做的糖醋排骨……】

林燃失笑，回了句：【太甜太油了，你吃了会长胖的。】

下一秒，姜若若又跟了一条：【那我长胖了你还喜欢我吗？】

林燃指尖微顿，没立刻回。

她这语气……有点不一样。

另一边，姜若若紧张地握着手机，手心里都是汗。

自从昨天晚上温瑶说要追林燃后。

姜若若的想法就变了。

以前她是端着，感觉林燃就是她碗里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但现在不是了，现在有一个温瑶在旁边虎视眈眈，她也变的患得患失了起来。

那种“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好像随时会被人抢走”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

所以姜若若才会忍不住多问一句，哪怕只是撒娇，也想确认点什么。

那边的林燃，迟迟没回。

姜若若咬了咬唇，盯着手机屏幕，屏息等待。

但林燃没那个心思。

上辈子的情绪，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

这辈子，感情这事，他只想随缘，不想折腾。

【很晚了，早点休息。】

他打完这句，本想放下手机。

结果姜若若又发来一句：【别嘛别嘛，再陪我聊一会儿好不好～。】

女生宿舍条件也好不到哪去，顶多比男生多一顶蚊帐。

姜若若坐在床上，靠着墙，一边挠着蚊子包，一边发消息。

【这边蚊子好多，我腿上都被咬出红点点了。】

林燃随口回了一句：【咬哪了？我看看。】

姜若若盯着这条消息，嘴角一下子就扬了起来。

小时候的林燃就这样，动不动就借口“你是不是又摔了”“让我看看伤口”，结果专挑她腿上白嫩嫩的地方摸。

那会儿她小，不懂事，也没在意，甚至偶尔还会故意在他面前蹦跶几下。

长大后才知道，女生的腿是不能随便给人摸的。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林燃那会儿那点小心思，还挺可爱的。

偶尔还会故意穿条裙子，在林燃面前晃悠几下，看他偷瞄时那副装镇定的样子，觉得有趣。

后来升初中、高中，两人渐渐不在一个班级，来往也少了。

再见面，已经是大学开学这几天。

明明隔了这么多年，可姜若若今晚却突然有了点冲动——

她想拍一张被咬的地方发给他看看。

不是为了撩，也不是撒娇。

她只是……想告诉林燃一句话：不是只有你长大了，我也一样。

姜若若举着手机对着小腿比划了半天。

镜头里，一双修长匀称的腿在月光下晕出一层温柔光晕，美得有点不真实。

越看越奇怪，越拍越脸红，耳朵烫得发烫。

她好几次都想放弃了。

可脑子里却不停浮现出白天林燃背着她、一路走回来的画面。

最后，还是咬咬牙，按下快门。

咔擦。

照片一拍完，姜若若整个人都紧张得不行，连忙又飞快打了一行字。

【光线太暗了，随便拍了一张。你明天来找我，我给你看蚊子包，到时候你帮我挠挠。】

另一边，林燃收到照片，整个人怔了两秒。

上一世俩人大学，他当了一年护花使者，姜若若连个手指头都没让他碰过。

后来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开始跟别的女生玩暧昧。

结果姜若若还冲过来劈头盖脸骂他渣男。

再后来，他就真的开始渣了，彻底放飞自我。

什么姜若若、葱若若的，全扔脑后去了。

直到三十岁那年，两人再没说过话。

结果没想到，重生归来，军训第一天，你姜大校花就主动发腿照了？

不是，你要早这样，我们上辈子至于绝交吗？

林燃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两秒。

他轻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回了一句：

【这……不太合适吧？】

姜若若那边回得飞快：【哪儿不合适了？你小时候不就老干这事嘛！（撇嘴）】

林燃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你自己说你腿比我长，非让我帮你量的。】

【结果你还真上手了？】

【那不动手怎么测？光用眼看，那顶多算估算，不能叫量。】

【呸，强词夺理！】

两人一来一回，聊着聊着，忽然就都不说话了。

手机屏幕安静下来，连提示音都没再响。

林燃把手机放在胸口，望着天花板出神。

宿舍天花板上贴着一张淡蓝色防潮膜，风一吹就咧咧响，像是压低嗓子的叹气声。

空气也热，脑子也有点热。

他不是没动心。

姜若若这三个字，是他生命里存在了很久的一个名字。

她是第一个走进林燃青春里的女孩，也是后来那个最早离开的人。

想得太多，难免就记得太清。

以前上学那会儿，林燃真的想过——

如果以后能和姜若若在一起，两个人留在江宁，贷款买套小房子，柴米油盐茶泡饭、安安稳稳过日子。

下班回来，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门响就扑过来抱住他，撒娇似的说句：“老公，你辛苦啦～”

他那时候真信。

可后来才发现，自己渴望的那种生活，姜若若并不喜欢。

她不是那种能困在平凡日子里的人。

她属于城市夜色，属于人群中央，属于光落在裙角的地方。

那时候的林燃，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一直等到大学后期，他开始瞎折腾，姜若若跟他大吵一架，骂他渣男，说他不务正业——

他才明白，两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说到底，他喜欢的，是小城市的烟火味，是天台上吹风的夜，是下雨天不出门、点个外卖窝在沙发上的日子。

可她不是。

她要走出去，她是要惊艳所有人的。

而不是留在他这口温吞的小锅里煮一辈子粥。

所以到最后，两人谁也没留住谁。

一直到了三十岁，他们再也没见过。

林燃闭着眼，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回忆是个挺狡猾的东西——

你明明以为忘了，可只要有一点火星，它就能烧得你心口发闷。

就在这时，手机一震，把他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姜若若又发消息过来：【林燃，军训完能陪我出去逛街吗？我想吃外面的东西。】

林燃下意识地回：【你想吃啥？】

【糖醋排骨。】

他轻笑一声，眼角有点温热，但情绪还算平稳：

【好。】

【（可爱）】

三十岁的老男人，别矫情了。

林燃在心里叮嘱自己。

回完这条，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下午五点就随便吃了点，八个人抢六个菜，他基本没咋动筷子。

现在都快十点半了，连点夜宵的地方都没有，这破宿舍里除了床，连个饼干渣都找不到。

正想着，黑暗里突然有人低声喊了一句：“老林，睡了吗？”

是宋哲明，语气低低的，有点委屈。

林燃嗯了一声：“咋了？”

“我……饿了。”

“我也是。”

“我也有点……”

话音刚落，宿舍里突然热闹了起来，四五个声音此起彼伏。

“唉，我想我妈做的红烧大排了。”

“我想吃小锅米线了，要加小米辣、放满满一大勺酸菜那种。”

“靠，早知道晚上会饿成这样，晚饭就该使劲吃！”

安静了一晚的宿舍，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除了张豪还在打呼噜，其他人全都叫苦连天。

林燃坐起身，摸了摸肚子，忽然压低声音开口：

“你们……想不想吃东西？”

刹那间，黑暗中好像亮起了几双绿油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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