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通往象牙塔的第一天
七点钟集合前，大家还有一个小时可以吃饭、洗澡，顺便熟悉一下新环境。
几人简单收拾后，拿着铁盆去洗澡。
宿舍是三层水泥楼，男生澡堂在旁边一栋平房里。
而女生则是宿舍楼里的独立浴室。
此刻六所高校联合军训，先到的队伍已经在排起了长龙。
好不容易排到林燃他们，澡堂管理员却冷冰冰地说：“没热水了。”
宋哲明瞬间炸毛：“这破地方连热水都没有？不会烧水吗？”
“没有热水器，只有冷水，爱洗不洗。”管理员不耐烦地回道。
正当宋哲明想继续发难，林燃已经端着盆默默进了澡堂。
张豪紧随其后，舍友们陆续跟上。
宋哲明本想带头闹一场，结果一看没人理他，一时语塞，只能咬牙骂了一句：“册那，乡毋宁！”
管理员没听懂，只是不耐烦道：“你还洗不洗？”
“洗！”宋哲明气呼呼地冲了进去。
其实九月的天冷水澡也不是完全受不了，冲一下也算清爽。
“宋哥，肥皂借我用用呗？”张豪喊。
“你他妈有毒吧？这不是刚发的吗？你还问我借？”
宋哲明正郁闷呢，听见张豪的话直接吐了。
“来得急，忘带了嘛嘿嘿。”
“草！”
洗完澡去食堂，食堂是水泥搭建的一层挑高建筑。
第一天军训，伙食还算不错。
以宿舍为单位，一大锅饭配上六菜一汤，馒头管够。
学生们走了一天，饿得不行，饭刚端上来就狼吞虎咽。
谁也顾不上味道，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得风卷残云。
吃饱后，大家各自回宿舍躺了一会儿。
七点整，尖锐的哨声响起。
宿舍门外，一个教官大吼：“集合！”
学生们陆陆续续下楼。
宋哲明一脸生无可恋，他从没想过军训会这么严格。
来之前他还特意上网问了下，大家都说随便混混就行了。
妈的，都是骗子，早知道去开病假条了。
穿上迷彩T恤，跟着教官队伍来到操场。
晚上七点半，天色早已全黑。
操场上乌压压一片，都是人头。
四周铁丝网围着，顶上装着高强度白炽灯，把整个操场照得发白，刺得人眼睛疼。
有学生本能地抬手挡光，被教官当场呵斥。
总教官上台，扫视一圈，全是筋疲力尽的年轻面孔，满意地点点头。
“你们以后都是祖国的栋梁。”
他说：“虽然我们只会相处半个月或一个月，但只要进了这个营地，你们就是军人，就要有军人的觉悟！”
底下学生窃窃私语，怨声载道。
“军训不就是走走过场么？搞这么认真干嘛？”
宋哲明也跟着抱怨：“我还以为能摸枪才来的，早知道这样，打死我都不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总教官干脆停下话筒，不再讲话。
一开始没人察觉，等说话声逐渐停歇，现场才变得安静下来。
仿佛一群吵闹的麻雀忽然噤声，落针可闻。
总教官淡淡道：“讲完了吗？没讲完继续讲。你们已经浪费了十五分钟，本来九点结束，现在改成九点半。”
“还有人要继续聊吗？”
没人再敢开口。
“既然这样——先原地站十五分钟。”
他说到做到。
方队前的教官们腰杆笔直，一动不动地站着。
白炽灯照得他们的脸苍白如纸，却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冷冽。
有些学生们姿势不标准，但此刻也都强撑着不敢出声。
夜色下，只剩下山间蚊虫的嗡嗡声。
十五分钟后，总教官继续讲话：“现在开始分队。在这里，你们不再是学生，而是军人。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听明白了吗！”
底下没人回应。
总教官声音拔高：“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震耳欲聋的怒吼响彻操场，远处树林的鸟儿被惊得四散飞起。
总教官满意地点头，走下台。
学生们松了口气，小声嘀咕起来。
“这军训真不是人干的……”宋哲明揉着后腰。
“我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蒙头大睡。”张豪叹气。
林燃站在夜风中，神色沉静。
体力上他毫无压力，真正让他感慨的，是那股久违的熟悉感。
重回这片操场，往昔仿佛浮现眼前。
前世的他，也是宋哲明那种刺头，桀骜不驯，谁都不服。
如今再看，只觉当年真傻。
这世界从不围着谁转。
你不是太子爷，也不是长公主，没人惯着你。
人活着，大多是社会里的小齿轮，转好自己那点位子就行。
能配合就配合，能低头就别硬撑。
“老林，你真不累？”宋哲明问。
“还好。”
“我服了，这体力杠杠的！”张豪竖起大拇指，满脸佩服。
他看着林燃那副纹风不动的架势，忍不住暗想：这要是搁农村，干个十来亩地都不在话下。
这时，一名教官忽然怒吼：“讲话的几个！出来！这当菜市场啊？”
一排男生瞬间闭嘴，队伍恢复安静。
接着，各班开始按男生女生分列。
一个高高瘦瘦的教官走到女生方队，眼神里带着点打量。
“你们这组，跟我来。”
女生们顿时小声议论，互换眼神，显得有些兴奋。
军训期间，女生方队一直是稀缺资源。
不少小教官常年在封闭营区待着，鲜少与异性交集。
军训对他们来说，多少有种“联谊”的意味。
分配女生方队时，几个教官悄悄猜拳、抢人、递烟打商量，场面一度有些失控。
站在一旁的男生眉头紧皱，满脸嫌弃。
“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点出息行不行。”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有人小声嘀咕，引得几人点头附和。
而女生们则笑作一团，低声打趣：“这分队场景，是在军训，还是选对象啊？”
她们互相推搡，脸上写满了调侃和兴奋。
那群教官掩饰不住的热情，在灯光和夜色下，显得既拙劣又真实。
最终，林燃所在的金融系几个班的男生被混编到一个方阵。
带队教官个子不高，脸色铁青，一看就是没抢到女生队伍，被发配来看守男生，憋着火气。
他扫了眼吵吵闹闹的队伍，猛地爆喝一声：
“吵什么吵？不想回宿舍了是吧？都他妈给我站直了！”
一声爆喝，瞬间全场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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