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爆炸

辰时刚过，“洛父”一身官服走出大门，面色焦急地往府衙方向去，正是另一名暗卫伪装的，远处监视的朝廷密探看在眼里，只当是报官寻亲，并未起疑。

阳光下，洛家宅院炊烟袅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空荡荡的卧房，藏着一场天衣无缝的转移。

与此同时，和王长乐预料的一样，宫中的嘉佑帝坐不住了。

前线战报雪片般飞入皇城，西夏李元昊状若疯魔，不知从哪儿又弄出来五万大军，昼夜不停猛攻，给朝廷的征西平叛大军侧翼造成巨大压力。

征西将军奏折战报里急得直冒冷汗，一旦西夏军突破防线，与叛军形成夹击之势，前线守军必然溃败，而从边境到朝歌，千里平原无险可守，西夏铁骑能从十多个方向直逼皇城，届时局势便再难挽回。

嘉佑帝攥着战报，快气晕了，御书房内的龙涎香都压不住他身上的火气，如今大秦遍地烽火，东西南北乃至地方皆有叛乱，哪里还有兵可调？

只得寄希望于有天雷之威的火龙炮！

连日来，他一道接一道地给兵部、工部下旨，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

大致意思就是，第一次没图纸，造不出来朕不怪你们，给了图纸还不成，朕也忍了，如今连靖武军的火龙炮实样都偷来了，还有三发真炮弹，前番试验明明能打出去，怎么就仿制不出来？！”

他哪里懂得，这等神兵利器背后是数十年的工艺打磨，岂是半个多月就能复刻的？

在他看来，无非是工匠们偷懒耍滑，尚书督管不力。

这天早上，嘉佑帝连商讨西夏战事的朝会都免了，怒气冲冲地带着太监、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直奔特械监，进了院门，就见地上还堆着几截炸变形的炮管，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

“废物！一群废物！”

嘉佑帝指着满地狼藉，不顾帝王威仪呵斥，“朕今日就要亲眼看着你们试炮！若是再出岔子，朕定要你们脑袋搬家！”

工部尚书低头不语，老工匠们面如土色。

这位急红眼的皇帝，今日是来真的了。

工匠们无奈，只得将一尊外形仿制得与火龙炮相差无几的铁家伙推了出来。

这尊仿制品用的是普通生铁，炮身布满粗糙铸痕，看着倒比真炮多了几分笨重的金属光泽。

“陛下，这、这是前日刚铸好的，还没来得及试射...”

为首的老工匠颤颤巍巍地回话，“炮弹的燃料配比始终没调好，还没造出能用的...”

“废什么话！”

嘉佑帝指着旁边箱子里的真炮弹，“用那个！朕倒要看看，这宝贝到底能不能响！”

工匠们脸色煞白，这仿制品看着像模像样，内里的炮膛精度、钢材韧性却与真炮差着十万八千里，哪能装真炮弹？

可圣命难违，老工匠只得咬着牙，将一枚真炮弹填入炮膛。

嘉佑帝带着众人退到百米外的观礼台，满脸期待。

老工匠哆嗦着点燃引线，火星  滋滋”地爬向炮膛。

“轰  ——”

一声闷响毫无气势，炮弹竟从炮口滚了出来，在地上滴溜溜转了几圈，撞在石头上停住了。

观礼台上一片死寂，嘉佑帝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老工匠刚要上前解释，突然听白面太监高喝一声“不好”，猛地将嘉佑帝护在身后。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那尊仿制品炮身突然炸裂，碎铁如暴雨飞溅，离得最近的老工匠瞬间被吞噬，化作一滩血泥。

烟尘中，一只断手“啪”地落在白面太监的锦袍上，吓得后方嘉佑帝猛地一抖。

“废物！全是废物！”

嘉佑帝甩开白面太监，指着特械监怒吼，他真的破防了。

“朝廷斥巨资，任你们调动资源，为何屡屡失败？！”

兵部、工部尚书噗通跪地，满头冷汗，天哪，这火炮横空出世，无人听闻，他们从没碰过，哪里说得清缘由。

这时，一个年轻工匠哆哆嗦嗦地站出来：“陛、陛下，臣今日拆解那尊‘火龙炮’时，发现其内部构造...不太合理，或许、或许这炮本身就是劣品...”

“胡说！”

嘉佑帝急眼了，竟把真相吐了个干净怒斥，“这是从靖武军军械库偷...取来的，怎么可能是假的？”

可话刚出口，他想起第一次试射，那炮弹只飞了百米远，便偃旗息鼓，哪有传闻中大破倭寇的天雷之威？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脑海。

洛时安故意送回假炮？

可他在朝歌的家人还在掌控中，他怎么敢背叛朝廷？！

嘉佑帝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猛地转身，摔下一句回宫，踉跄着登上龙辇。

回到皇宫，嘉佑帝后知后觉地嘶吼：“传朕旨意！立刻去洛家，把洛时安的家人看住！一个都不许动！”

大秦密探们如狼似虎冲进洛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院里的青石板扫得干干净净，厨房灶台上温着半锅粥，屋檐下晾晒了衣物，随风轻晃，可里里外外找遍了，偏偏半个人影都没有。

那名伪装成下人的暗卫见势不妙，早已趁乱混在街角的人流里消失无踪。

密探指挥使心头一沉，踹开洛父卧房的门，只见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文书一大堆，还有一封写好的奏折，分明是住人的样子，却透着一股诡异的空寂。

他咬牙下令：“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折腾了半个时辰，依旧没什么卵用，指挥使后背泛起寒意，只能硬着头皮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嘉佑帝捂着胸口喘气，劈头就喝：“给我把人看住了！”

指挥使声音发颤：“陛下...洛家空了。”

“空了是什么意思？”

“洛家人...全都消失了...”

嘉佑帝笑了：“九口人！一个晚上全空了？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指挥使无奈：“院里炊烟未散，屋内物件齐全，可就是...就是没人，像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臣询问了看守密探，昨日洛夫人和洛大人幼子彻夜未归，今早洛大人去府衙报官，再然后...”

嘉佑帝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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