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朝歌风云

“至于麾下将士，靖武军与莱州军，每人赏银二十两、肉食百斤，由户部直接拨付，务必让兵卒知晓此乃朝廷恩赏！”

次辅悄悄抬眼，见嘉佑帝话锋一转，又道：“东海水师此次协同作战，亦有功劳，拨付军饷五十万两，同样由朝廷直接发放至各营，不得经他人之手！”

为首辅心中轻叹，陛下这是既要用王长乐的本事守海疆，又要死死攥住兵权，这般安排，终究对王长乐不公，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嘉佑帝似是看穿了众人心思，冷声道：“另外，传朕旨意，命翰林院拟文，在天下各州府张贴告示，‘朝廷运筹帷幄，靖武伯奉命建功’！要让天下人知晓，此次破倭，皆是朕调度有方，靖武伯不过遵旨行事！”

内阁众臣清楚，这已是当下能想到的最优解，只是想起王长乐十五岁便立下旷世奇功，却要受这般权衡算计，几位老臣心中都泛起一丝愧疚，可转念想到朝堂制衡、江山稳固，也只能压下这份愧疚，默默应下。

嘉佑帝望着内阁众人离去，目光落在窗外，身为帝王，江山永远排在前首。

嘉佑帝在殿内枯坐，只觉心头烦闷难散，便起身往后宫去，走着走着，来到昭华公主住所。

昭华公主是他与庆贵妃晚年所得，性子温婉，最能解他忧愁，刚入寝殿，便见昭华公主正临窗看书，见父皇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嘉佑帝摆摆手，示意她坐下，忽然想起一件事，王长乐曾在金明湖救了昭华一命，心中一动。

若将昭华许配给王长乐，招他为驸马，用皇家姻亲拉拢他，将他绑在皇室的战车上，日后即便他权势再盛，也需顾及公主与皇家颜面，断不会轻易生异心！

“昭华。”

嘉佑帝放缓语气，“你还记得去年救你的靖武伯吗？”

昭华公主脸颊微红，轻轻点头：“儿臣记得，若非靖武伯，儿臣早已殒命。”

提及王长乐，昭华公主眼中闪过感激，当年那少年入水救人模样，至今仍记得清晰。

嘉佑帝见状，心中更定：“如今王长乐立下破倭奇功，朕欲将你许配给他，招他为驸马，你意下如何？”

昭华公主闻言，惊得手中书卷掉落在地，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虽感激王长乐，却从未想过婚嫁之事。

嘉佑帝见她这般模样，只当她是害羞，心中暗自盘算，此事若成，既安抚王长乐，又制衡其权，实乃两全之策！

没等他将旨意拟下，三皇子便得知了消息。

赵珩素来自诩皇室英才，自从挂帅海南，灰溜溜败逃回皇城，便深居简出，听闻王长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尤其是海上打仗，大破倭寇，战功赫赫，心生嫉妒。

如今听父皇竟要招王长乐为驸马，顿时嫉妒的要死，凭什么一个泥腿子出身，比他年轻，比他能力更强，能得如此高官厚禄，还想娶公主？他一介泥腿子出身的贱命，不配！

当晚，三皇子便借着请安的由头，在嘉佑帝面前哭诉：“父皇，王长乐虽有战功，却出身寒微，且手握重兵，若招他为驸马，恐让天下勋贵耻笑皇室无人，更会让他借驸马之名，进一步拉拢朝臣，后患无穷啊！”

三皇子添油加醋道：“儿臣近来听闻，王长乐身上有异于常人的‘妖异之力’，他射箭能射出赤芒红光，箭矢飞过之处，赤芒龙吟，还有那‘寒冰箭矢’，射中倭寇后，竟能瞬间将人冻成冰坨，浑身结满冰晶！”

“此等超凡之力，绝非我大秦凡人该有啊！”

三皇子重重叩首：“父皇，古往今来，身负‘神迹’者，若非圣人，便是祸乱天下的枭雄，王长乐如今手握重兵，又有这等诡异能力，若再成了驸马，与皇室联姻，他日若以‘天命’自居，振臂一呼，天下人谁能抗衡？到时候，我大秦江山...”

嘉佑帝本就对王长乐心存忌惮，被三皇子这么一挑拨，心中疑虑再次翻涌，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招驸马虽能制衡，却也可能让王长乐借势崛起，风险太大。

次日，嘉佑帝便压下了招驸马的念头，只当此事从未提起。昭华公主得知后，几分失落。

三皇子得意洋洋，全然不知自己这番作梗，反而让嘉佑帝对王长乐的猜忌更深了几分。

嘉佑帝思来想去，王长乐年纪着实太小，不得不防，苦思数日，查阅与王长乐有关的一切资料，果然有所收获。

洛时安！

此人皇城出身，祖上官至四品，后来家族落寞，曾中举人，去往怀安乡任乡正，与王长乐关系匪浅，甚至在状元楼为他出头！

今年三月春闱，洛时安高中二甲头名，授庶吉士，入翰林院进修。

嘉佑帝大喜，当即召来洛时安。

洛时安正在翰林院编书，忽闻太监传旨召他洛时安即刻入后殿觐见，手里的毛笔啪嗒掉在宣纸上，脑瓜子嗡嗡作响，反复回想近来行事，每日除了编书便是研读典籍，从未有过半分逾矩，怎么会突然被皇帝亲自召见？

揣着满肚子疑惑，洛时安跟着小太监往后殿走，心头发紧。

殿内檀香袅袅，嘉佑帝端坐龙椅之上，威压扑面而来，洛时安连忙行三叩九拜大礼：“臣洛时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嘉佑帝声音平淡，随手拿起案上一卷文书，“听闻你近日在编修《历代海防志》，朕且问你，前朝神宗年间倭寇之乱，为何能迁延二十余年？”

洛时安心头一松，原来是考校学问，他定了定神，躬身答道：“回陛下，前朝倭乱迁延，一则因海防废弛、卫所空虚，二则因地方官员推诿扯皮、军饷克扣严重，三则因倭寇与沿海奸商勾结，消息灵通、补给不绝。”

引经据典，条理清晰。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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