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遇到山洪

留在宅基地门口的众人久久未散，母亲攥着围裙角，直到那个挺拔的背影变成天边一个小黑点，小勇突然指着远处喊。

“阿姐快看！”

只见最后一缕晨雾被乌骓马踏破，马上少年连人带马跃过溪涧，好一幅正在远去的泼墨画。

王长乐先到了怀安乡上，从赵秀才那里取了五坛长勇酒，嘱咐赵秀才这几日去云溪村运送酒水，赵秀才自然满口答应，不敢不从。

郑家打铁铺，郑狼一如既往，上半身赤裸，露出精壮的肌肉，不断挥锤，王长乐下马，定睛一看，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想来是自己定做的十二斤镔铁大枪。

“来了？”

“郑狼大哥，我此去青州府，路过乡上，特意给你带了两坛好酒。”

说着，不待郑狼说话，王长乐将酒给送到了后院中，郑狼嘴角一抽，这小子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儿，淡淡道：“有事儿说事儿。”

王长乐搓了搓手，祈笑道：“自然是瞒不过郑狼大哥，我这些天会去青州府一趟，担心怀安乡发生什么事儿，如果有异样的话，还望郑狼大哥能告知铁蛋等人。”

说罢，王长乐深深一礼，郑狼继续挥锤，道：“知道了。”

见状，王长乐便知郑狼大哥这是答应了，又是一鞠躬，随后翻身上马离去，直至消失不见，郑狼这才抬起头，自言自语：“倒是个重情的小子。”

乌骓马可日行三百里，加上王长乐和小赤火熊，以及各种吃食兵器的话就不行了，最多两百里，王长乐一口气狂奔两个时辰，不到中午，便站在了绍安乡和清兰县之间的小土坡上。

五月份的清兰县城又是一番新面貌，褪去初春的料峭，彻底舒展开来，王长乐勒马坡顶，此刻正是上午，见整座城池浸在明晃晃的日光里，城墙上的苔藓泛着油润碧色，南风吹过，垛口间新插的彩旗猎猎作响。

比起三月初见时的青灰褐巨蟒，此刻的城墙更像一条盘踞的绿龙，护城河两岸，垂柳抽出绵密新枝，柳絮混着卖饴糖小贩的吆喝，在城门洞前打着旋儿。

最扎眼的仍是那座三重檐鼓楼，但金漆鸱吻上多了几串红灯笼，檐角新挂的铜铃正叮当作响，惊起一群在瓦缝间筑巢的燕子。

城门外自然是最热闹的，比腊月时热闹十倍，五月份生机勃勃，运麦秸的牛车排出半里多地，车把式们叼着艾草驱蚊，天气不冷也不太热，连农妇们也都出门了，挑担菖蒲穿行其间。

小赤火熊立起身子，鼻子一抽一抽的猛嗅，风里飘来烤鹅浓香，热乎乎的烤鹅显然比手上腊肉要吸引熊，王长乐笑着拍拍小赤火熊脑袋，这烟火蒸腾的城池，哪还有半点冬日蛰伏的暮气？分明是头正在大快朵颐的饕餮。

王长乐策马入了两边野草地，让乌骓马吃饱喝足，没有进县城，回来时再拜访沈县令吧，从庞然大物的县城旁边驶过，衣袍猎猎作响，不出一刻钟，乌骓马行至一片军营。

这才想起来，当初在绍安乡射杀刀疤脸，被两名青州营骑兵裹着来这里领赏银，好像青州营主将就是江映雪二哥。

王长乐听说，当天青州营主将得知江映雪中毒，直接带着全营骑兵北上棣州，杀光所有棣州军府逃兵，真生猛啊。

继续赶路，小赤火熊有点看腻了风景，蔫儿了，王长乐把它装到马鞍袋右侧里，呼呼大睡，真是奇了，这么颠的路，也能睡得着。

王长乐策马疾驰，本想着在晚上入住清兰县附近的驿站，天气渐渐阴暗，乌云汇聚，片刻间天昏地暗，突然天降暴雨。

好在乌骓马乃是登莱水师军中上好的战马，纵是船只航行也如履平地，不惧寻常雨水，谁知雨水越下越大，雨幕遮天蔽日，王长乐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又往前跑了一段，忽然听得轰隆声作响。

猛地勒住缰绳，乌骓马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就在前方不足百米处，整条官道竟如被巨兽啃噬一般，轰然塌陷。

山洪自高处奔涌而下，裹挟着泥沙碎石，咆哮雷鸣，泥浪浑浊，冲垮了路基，碗口粗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在激流中翻滚碰撞，断裂冲击声不绝于耳。

雨幕中，王长乐看到一头野鹿被洪流卷走，眨眼间便消失在翻腾的浊浪里。

“退！”

急调马头，但乌骓马却反常地钉在原地不动。

王长乐大惊，怎么个情况，再不往后跑，就跑不掉了，洪水一卷，谁管你是几品官儿，全都得死，可这关键时候，乌骓马竟然一动不动，王长乐心急如焚，缰绳勒了好几次，愣是不动弹。

小赤火熊也醒了，哼唧哼唧的，揉了揉迷糊的眼睛，感觉有雨滴落在头顶，往前一看，顿时吓得红毛炸起，漫天山洪席卷而下，仿佛灭世。

王长乐发了狠，决不能在这儿坐以待毙，正要下马后逃，却见乌骓马打了个响鼻，往前走了几步，王长乐这回是真的摸不准乌骓马到底要干嘛了，大哥，千钧一发，刻不容缓啊，别玩了！

很软，左后侧山崖突然传来喀啦啦的怪响，几块磨盘大的岩石裹着泥浆砸落，正砸在他们方才停留的位置，王长乐目瞪口呆，不是吧，乌骓马能判断洪峰走向？

若是刚刚自己拍马回转的话，多半要被大石头砸中，裹进山洪之中，哪怕是有野兽直觉也断无生还可能，一念及此，王长乐心中好一阵后怕，轻柔地摸了摸乌骓马的脖子，赶紧找条生路出来吧。

没人能想到，小赤火熊发力了，死死抓住马鬃，红色毛发根根竖起，冲着东北方一座矮丘低吼，那里有条被洪水冲刷出的兽道，山林小路此刻成了唯一的生路。

虽说也有无穷泥浆，乌骓马却丝毫不惧，纵身一跃，铁蹄踏碎泥浪，载着王长乐化身一道黑色闪电劈进山林，无数泥水没过马蹄，没能造成丝毫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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