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 章 一报还一报，狗丞相被流放
“朕为什么要写罪己诏！”
裴承德如临大敌，连连后退几步，神色戒备地看着太后。
“是不是你！是你暗中相助，否则那些贱民怎么有胆子来找朕！”
这一刻，两人不像母子，反倒像是多年的仇人。
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像是盖了一张完美的面具，虚伪又违和。
她听到裴承德的话，也没有动怒，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些无奈的宠溺之色，仿佛眼前不是明争暗夺许久的皇上，只是同她闹别扭的小孩子。
“皇上，此事非哀家一人可为，你该知道，除了写罪己诏安抚民心，没有第二个万全的法子了。”
“不！朕没有错！那些贱民生来贫苦，若不是被朕看上，他们哪里见过京城的繁华！”
“对，朕没有错！他们应该感谢朕！是朕才让他们的孩子过上了好日子！”
裴承德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几变。
一旁跪着的几个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生怕被怒火波及。
太后扫了他们一眼，嬷嬷会意，屏退了下人。
霎时间，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太后母子俩。
“裴承德！你清醒一些！”
太后声音如剑，几乎有如实质地打在裴承德脸上，
“若不是你先做下这样的错事，何至于被人揪住把柄被动至此？”
裴承德被太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理智终于回笼些许。
但裴承德向来性格高傲，不愿低头，又在至尊高位坐了这么久，要他亲笔写下罪己诏，谈何容易？
“德儿，这罪己诏今日之内你便要发出，未免夜长梦多，你放心，哀家不会替你认下此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太后打一巴掌给一颗枣，见裴承德已经接受了大半，叹了口气语气又温柔下来，向他保证道。
大梁最尊贵的母子俩，真心却连最穷苦的百姓都不如。
裴承德心知太后说得没错。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只觉得自己如同孤舟。
他虽贵为天子，可许久不曾上朝，大臣们也都觉得皇上无能，太后早就将他的势力蚕食殆尽，他早就已经与傀儡无异。
从前夺嫡之时，若有人和他说将来他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裴承德一定会以疯子为由将其拖下去杖杀。
可笑自己为了这个帝位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甚至不惜与亲生母亲决裂，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邪盗……
朕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裴承德心中如狂风暴雨，面上却是同意了太后所言。
太后也不在意自己这个儿子心中是否真的甘愿，左右罪己诏一旦发布，世人便不会再将这个皇上放在眼中了，到时，这大梁也终究会被她所掌握！
一日之后，一封罪己诏从皇宫之中发出，同时太后颁下懿旨，称教坊司欺上瞒下，蒙蔽圣上，陆家背靠京中世家，才敢如此嚣张行事。
“丞相苏文斌勾结河东郡郡守陆绎，残害百姓，欺君罔上，枉为人臣，削去丞相之职，全家贬为庶民，流放到苦寒之地，以儆效尤！”
天牢里的苏文斌接到这个消息，人都傻了。
人在无助的时候，总会想到些虚无缥缈的事情。
比如，求助皇上。
他又是求人带话给自己的女儿，又是恳求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国师，想要面见皇帝。
最后，也还是太后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面圣。
“皇上啊——”
“皇上，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苏文斌在外哭得老泪纵横。
而裴承德正倚靠在承幸殿的美人榻上，双眼失神，不为所动。
他想起方才看见的一幕。
被太后身边的人看着写完罪己诏后，他不知为什么，没有立刻回承幸殿，鬼使神差地让人推着他去了后宫。
然后他就听说了两位美人、一位昭仪怀孕的消息。
痛失男人尊严的裴承德：……
他甚至在御花园碰见了正散步安胎的蒋昭仪。
“不行”之前，蒋昭仪是除了苏贵妃外最得宠的，她长相妩媚，身段也好，总能哄得皇上开怀，赏赐也是流水一样的给。
许久未见，裴承德神色阴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蒋昭仪没防备会看到皇上，吓得花容失色，但母亲的本能让她下意识扶住了自己已经有些显怀的肚子。
那一瞬间，裴承德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是太后，一定是太后！
太后要放弃自己了！
而且太后知道了他的秘密，想要设法培养“皇孙”，哪怕这个皇孙其实不是他的种。
裴承德双眼赤红，但是无计可施，被贴身太监推了回去。
罪己诏已经昭告天下，即便裴承德不知道外界的消息，也猜得到如今世人如何嘲笑他。
恐怕天下都再找不到第二个同他一样的皇帝。
裴承德不知想到什么，又哭又笑，因为去势的缘故，声音格外凄厉几分，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
“……皇上，老臣为皇上一片忠心，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从不曾改啊皇上！求皇上恕罪，替老臣向太后娘娘美言一二，好歹留下老臣这条贱命吧皇上！”
外头苏文斌为自己开脱的声音传来，裴承德厌恶地闭了闭眼。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得意人。
碍眼的楚家被流放，皇叔裴珩之也被他下药，在他面前痛苦挣扎，自己大权在握，无人能敌……
可为什么短短一个月，竟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不同了？
苏文斌的声音传来，裴承德像是幡然醒悟。
是啊，就是从楚家被流放开始。
楚定山还在时，敌国不敢来犯，他是最尊贵的皇上，也不曾惹来邪盗，京师也没有地动，他也没有瘫痪……
都是苏文斌的错！都怪苏文斌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裴承德这会儿仿佛忘了当时他对楚家的猜疑，还有他想要飞鸟尽良弓藏的决心。
他抬手抄起茶杯，砸在苏文斌额头上。
“滚！你给我滚！”
“如果不是你，朕何至于此！朕先前真是错信了你！”
苏文斌瘫软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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