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我要跟您学本事。
“娘！”
杨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顾不得身后杨天佑高举的烧火棍，一个箭步扑上前去，将瑶姬瘫软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
“戬儿...别...别怪你爹...”瑶姬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他不是...故意的...”
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抚摸儿子的脸庞，却在半空中骤然垂落。
“娘？！”
破败的厨房里，几缕阳光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斜射进来，在血泊中投下斑驳的光影。
杨戬跪坐在这片光晕中，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已凝固。
怀中母亲渐渐冰冷的躯体，与身后父亲惊慌失措的喘息声，构成了他最深的梦魇。
“戬儿...是爹对不住你...”杨天佑喉头滚动，声音沙哑，“可人总得往前看。你娘苦了一辈子，如今走了，咱们得给她寻处好墓地，才不枉她这一生......现在家里没钱，唯有你去当学徒.......”
他望着儿子那双寒冰般的眼睛，后面的话突然哽在喉间。
“爹...我最后叫你一声爹...”杨戬缓缓将娘亲放下，站立起身，“你是不是忘记了一年前，邻居家的小哥哥？”
“你知道？”
杨天佑微微一愣，他家穷，乡里乡亲都不愿意来往，杨戬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理论上不可能知道才对。
他面色不停变换，紧握烧火棍的手指微微发白。
必须将戬儿送到那位手中。
赌场的债务不能再拖了，没有那位的赏钱，他定会缺胳膊少腿。
娘子的事情，亦是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娘子...你醒了？”杨天佑忽然面露欣喜。
杨戬听到后眼睛一亮，急忙转身查看。
就在此时，杨天佑挥起烧火棍，重重砸在杨戬后脑勺。
杨戬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没了知觉。
“娘子，儿子你们不要怪我心狠，我也是被逼无奈.......要怪，就怪我手气太差吧.......”
杨天佑颤抖着将昏迷的杨戬拖进里屋，用麻绳紧紧捆住他的手脚。
他望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心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恐惧和贪婪淹没。
“那位大人说过......只要送去活的孩子就行......”
他喃喃自语，从床底拖出一个破旧的竹篓，将杨戬塞了进去。
屋外，夕阳如血。
杨天佑背着竹篓，鬼鬼祟祟地穿过小巷，朝城外的乱葬岗走去。
那里，有一座废弃的义庄...
......
竹篓内，杨戬的意识渐渐苏醒。
后脑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更让他绝望的是，耳边传来父亲沉重的脚步声，以及远处隐约可闻的乌鸦啼叫。
他知道，自己正被送往死亡。
“娘......”
他无声地流泪，牙齿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你背后的小孩多少钱？”
一道淡淡声音响起，杨天佑停下了脚步，也将杨戬从绝望中暂时拉了出来。
“你....你什么意思？？”
杨天佑望着面前的年轻男子，一时弄不明白对方意图。
“我问你，你背着的小孩多少钱卖？”
凌夏再度重复了刚才的话语。
早在之前，他就找到了这杨戬一家三口，漠然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他可以轻易阻止这场悲剧，甚至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瑶姬恢复神志。
但.....他并没有动手。
没兴趣，也没必要。
好好的仙女不当，跑来追求所谓的爱情，还找了个这么离谱的人。
既然选择了，那就得承担后果。
这与他印象中的剧情相差很大，不过......相差大的也不是这一个，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
“五十......不...八十两！”杨天佑颤颤巍巍开口。
凌夏随手丢过去一锭金子，“将小孩放下......你可以走了！”
杨天佑慌乱伸手接过，还不忘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了咬，当确真实后，连忙将背后竹篓放下。
“大人，我还有一个要求！”
“滚！”
“是...是...大人......小的这就滚...”
话语落下，连滚带爬朝着远处跑去，有了这锭金子，改名换姓足以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杨戬面色惊恐望向不远处的凌夏。
“你...你就是那位邪修？”
凌夏没有多言，指尖轻弹，杨戬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听见“啪”的一声轻响，身上绳索应声而断。
“我不是什么邪修。”凌夏收回手，语气淡漠，“只是路过罢了。”
杨戬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的麻绳已经断成数截。他警惕地后退几步，小手摸向腰间藏着的半截柴刀。
“你想报仇吗？”凌夏突然问道。
杨戬愣住了。
报仇？
对那个卖妻弃子的畜生？
他当然想。
但眼前这个神秘人为何要帮他？
“我...我娘说过，不能怨恨......”
“呵。”凌夏轻笑一声，“那你娘现在在哪？”
这句话像刀子般扎进杨戬心里。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你为何要帮我？”
凌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一挥。
虚空中浮现出一幅画面：杨天佑正抱着那锭金子，在路上狂奔，嘴里不断念叨。
“发财了...发财了......我要娶十个老婆...娘子，谢谢你...若不是你给我生个儿子...我也不会有今天......”
“看，这就是人性。”凌夏淡淡道，“你娘用性命换来的教训，你该记住了。”
杨戬死死盯着画面中父亲癫狂的模样，小拳头攥得发白。
“我可以给你力量。”凌夏俯下身，与杨戬平视，“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等你学成之后，亲手了结这段因果。”
杨戬浑身一震。
——弑父？
“我......”
“不急。”凌夏直起身，“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想通了，就去城外的老槐树下等我。”
说完，他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在暮色中，只余杨戬一人站在荒草丛生的乱葬岗上。
夜风呜咽，如同亡魂在哭泣。
杨戬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伤痕的小手，又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确州城。那里有他痛苦的过去，也有......未了的恩怨。
三天后，朝阳初升。
凌夏负手立于老槐树下，看着那个跌跌撞撞走来的瘦小身影。
他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杨戬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还带着淤青，但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坚定。
“我想好了。”他声音沙哑，“我要跟您学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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