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渔阳城外，隋军偏将，百夫长！
夕阳西下，将渔阳城外染作血红，仿佛大地也受了伤，渗出浓稠的血汁来。
断戟残戈，东倒西歪地插在泥土里，有的深，有的浅。
马蹄铁碎片在暮色中闪着冷光，像是被遗弃的星子。
无主的战马踟蹰于尸堆之间，颈间创口犹自汩汩冒血，染红了身下的草叶。
它时而低头嗅闻死去的同伴，时而昂首发出凄厉的长嘶，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竟显得格外孤单。
血水顺着低洼处流淌，汇成细小的溪流，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几只乌鸦落在远处的树梢上，黑压压的一片，时而发出刺耳的鸣叫，却又不敢轻易落下啄食。
它们知道，这里还未彻底死寂，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或许还潜伏着未尽的杀机。
一名草原部落铁骑仰面倒在血泊中，胸甲已被马蹄踏碎，露出森森白骨。
他的手指还紧紧扣着战刀，面容凝固在一种奇异的平静中，仿佛只是困极了，正在做一场漫长的梦。
他的战马倒在几步之外，腹部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内脏散落一地，却奇怪地没有多少血迹，大约是早已流尽了吧。
远处，几面残破的草原部落旗帜歪斜地插在地上，旗面上的金线银线已被血污浸透，在暮色中泛着暗淡的光。
风过时，旗帜发出猎猎声响，如同垂死者的呻吟。
旗杆旁，一个草原勇士尸体半跪着，头盔滚落在脚边，露出被砍去半边的头颅。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中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至死也不明白。
他怎么会战死。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战马的悲鸣，悠长而凄厉，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在这片死亡之地上，如今只有孤独的战马，仍在尸堆间徘徊，时不时低头啃食几口沾血的草叶。
突然，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出现了一队队隋军。
这些隋军就是渔阳城守军，他们是来焚烧这些尸体的。
这些守军会先收集尸体，将隋军和草原联军的尸体分开或者集中堆放。
把有用的物资都会搜刮干净，然后会倒上火油，等待专门负责点火的偏将过来。
随着偏将把火把扔向尸体堆，火焰迅速窜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尸体在火焰中逐渐蜷缩，碳化，发出刺鼻的气味和烟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尸体在高温下迅速燃烧，脂肪融化滴落在火中，让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
燃烧过程中，尸体的衣物，毛发等易燃物先被烧尽，剩下骨骼在火焰中慢慢变黑，变脆。
火焰冲天而起，黑烟滚滚，直上云霄，在数里之外的草原联军大营都能清晰看到。
渔阳城守军表情大多凝重而麻木。
他们静静地注视着火焰吞噬尸体，眼神中透露出对战争的无奈和对生命的敬畏。
尽管他们可能已经习惯了战场的血腥与残酷，但如此焚烧尸体，仍然给他们带来了沉重的心理负担。
“走吧，我们回城！”
偏将神情严肃的看了看四周的守军，然后大声喊道。
他深知焚烧尸体不仅是为了处理战场遗留问题，也是为了稳定军心，防止瘟疫蔓延。
只是每次焚烧尸体。
这些守军都会想起自己牺牲的战友，眼中流露出悲伤和思念的神情。
其实不止是这些守军。
渔阳城墙上的守军，也是会想起自己牺牲的战友，眼中流露出悲伤和思念的神情。
哪怕是习惯的这种焚烧尸体任务的偏将，每次也会流露出悲伤和思念的神情。
但是这些普通的守军可以表情出现，但是偏将不能。
因为他是这些守军的统领。
“该死的，我都焚烧过很多次尸体了，可是每次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每次我都可以从这些尸体身上得到一些财富，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站在偏将身边的百夫长，看着眼前的火焰，大声的喊道。
他没有读过书，甚至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所以不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
可他心里那种说不出的难受是真实存在的。
其实不止他。
在场的守军都是这样。
可因为偏将在，所有他们不敢乱说什么。
但这名百夫长不一样，他是这名偏将的表哥，是有亲戚关系的。
而且小时候这名偏将也是跟在他身后长大的，所以他不会顾忌太多。
而像他们这种有亲戚关系，还在一个队伍中的人，如今在隋军太多了。
毕竟这几年朝廷每年都在征兵，不说表兄弟，就是亲兄弟，父子在一个队伍中都有。
“行了，难受就不要说了，还有那些你私藏的东西就不要说出来。”
“不过我警告你。”
“一些钱财私藏就私藏了，可要是粮食，牛羊肉脯等吃的，你可千万不要私藏。”
偏将闻言，微微的皱了皱眉头，然后靠近百夫长，低声的说道。
他知道出来这些守军多多少少都私藏了一些钱财，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要是出说来，他就不能不管了。
“表弟，你给说句实话，我们是不是粮食不多了？”
百夫长闻言，稍微一愣，随后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这要是没有粮食了，他们还怎么守城啊！
这可是大事啊！
“我听将领说，我们的粮食还有二十天的，不会断粮，现在收集吃的，也是为以后做准备。”
偏将闻言，亦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渔阳城到底缺不缺粮，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也是听自家将军，说道。
“切，还有二十天的粮食，你担心什么，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守住二十天呢！”
百夫长闻言，一脸不在乎的说道。
“行了，这件事情不要说出来，我们赶紧回城吧！”
偏将闻言，笑了笑，说道，随后就转身向着城墙而去了。
等偏将带着守军回城之后。
城外的尸体也焚烧的差不多了，现场只会留下一堆堆黑色的灰烬和残骸。
以及灰烬中夹杂着未完全燃烧的骨头碎片和衣物残片。
土地被高温烤焦，变得漆黑而坚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生长植物。
黑烟在空气中弥漫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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