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好赌的李文金

向阳跟阿婆说林逸凡能听懂彝语，阿婆便尝试着问了几句：“汉族姑娘！你真能听懂我们说的话呀！哪个教你的呢？”

林逸凡不好意思地用彝语说：“能听懂一些，阿婆，我跟那几个小孩子学的。”

阿婆开心地说：“这丫头果然会听了，不只会听，还会说，既然你能听懂，那我以后也可以跟你好好说话了。”

两孩子吵着要出去玩，向阳和向灵芳便一起带着孩子去戴绿果家了，李文金又钻进了小赌场，他没钱赌了，只是在边上看着。

“我看你和李林萍一样，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感觉像我亲外孙女一般。”阿婆很直白地说。

“谢谢阿婆夸奖，我也很喜欢你，我从小就没见过亲亲的外婆长啥样，感觉有个阿婆真好。”林逸凡真没见过外婆，她还没出生，外婆就没了。

“  向阳有没有说起过外公啊？你外公他脾气暴躁得很，性格木讷，不会关心人，凡是他要求做的，无论合理与不合理，都得听他的，如果不听，他就会大发脾气，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怕他！你外公走后，你舅舅和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让我操碎了心，还是姑娘好啊。”

“舅舅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让阿婆这么操心！”林逸凡知道外婆一生过得辛苦。柔声问道。

“听阿婆慢慢跟你讲啊！”

“你外公年轻的时候出去外面闯世界，留下阿婆一个人在老家种田养猪，带着三个孩子，那时孩子还小，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阿婆一个人面对冷寂的家，默默伤心落泪，过后又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孩子长大些就不会那么苦了，可是外婆很失败，没能把你舅舅教育好，你舅舅结婚后，也没把孩子教育好，就这样，恶性循环……”

在阿婆眼里，外公特别聪明，做事有分寸，经商有头脑。他在外面赚了些钱后，回家养了几十头牛，还做起了木材生意，那几年赚了不少钱，但是钱赚得越多，他就越忙，家里和田里的事，他是没有时间管的，里里外外都得阿婆一个人打理，虽然很辛苦，但是日子过得殷实啊，所以觉得苦也是甜的。可是外公英年早逝，年纪轻轻地就丢下老婆孩子走了，他走后给阿婆留下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还有许多金银首饰。

外公离开时特地嘱咐阿婆，让她不要轻易把钱拿给李文金，因为他太好赌了。

阿婆把外公留下的钱和银行卡藏在一捆自己纺织的麻土布里面，那个房间里有很多捆那样的布，她以为把钱藏在一堆布当中的一捆布里面，应该是最保险的了，可是千防万防，还是防不胜防。

临近春节时，外面打工的人都回去了，寨子里热闹得很，舅舅在家附近开了一个小赌场，除了回家吃饭以外，他一直都在赌场里。他迷恋赢钱时的那种快感，可是赌博哪有一直赢的啊！当他输光了手里所有的钱后，又回家问他老婆要，他老婆张英也不是傻子啊，哪里肯给他钱呢，为了摆脱他要钱，跑出去玩了。问老婆要不到，李文金就想阿妈那肯定有钱，老爷子做生意那么有本事，肯定是有些积蓄的，怎么会天天说没钱呢，于是，他开始翻箱倒柜，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

阿婆怕藏着的钱被他找到！可是她又阻止不了，于是出门去找嫁在寨子里的女儿，李文金的老婆也不知去哪儿玩了。等她们赶到家时，李文金已经把钱翻出来准备拿走，阿婆焦急万分，用手捶着胸口，无助地说：“这回没救了，钱到了他手里，哪里还会回来，他小姨你赶紧拦着他，把钱抢回来。”

原来李文金把布一捆一捆的铺开了找，才找到那些钱的，原本摆放整齐的布散落一地，房间里凌乱不堪，阿婆扫了一眼被李文金翻得乱七八糟的家，气得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喊道：“你个不成气候的儿啊！不能把这钱拿出去啊，以后有个小灾小病的，没钱可不行哪！”阿婆这一喊，外面顿时围了几个女人看热闹，知道怎么回事后，马上帮忙拦着李文金，不让他出家门。李文金赌红了眼，哪里肯听几个女人的话啊！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火急火燎地对几个女人说：“赶紧让开，你们这样拦着我，我的好运气都被拦没了，等会儿我赢钱了，分你们一点儿，快让开。”说着奋力把她们都推开，然后夺门而出……

把钱拿出去以后，果然全都输光了，那是他父亲攒了一辈子的钱啊，被他一个晚上就输光了。李文金的老婆知道钱被输光后，开始大吵大闹，完全不顾及形象，还大声质问几个女人为什么不拦着。

“关她们什么事，钱是我自己拿出去的，你不要说她们。”

李文金说话的声音很大，他老婆的声音也跟着大起来，“你就是个败家子，不但输光了你爹留下的钱，输了钱回家还乱发脾气，你说你一个大男人，挣钱不够自己花，还把老人留下的积蓄拿走，从来不为这个家考虑，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死了算了。”她开始放狠话。

李文金狠狠地甩给她一个巴掌，骂道：“老子没花过你一分钱，败也是败我家的，我也觉着活得特别没意思呢，你说要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说完顺手把他面前的桌子给掀了！掀了桌子又接着砸锅碗瓢盆，一家子被他吓得哭天喊地……

一时家里闹翻了天，哭声，吵闹声，碗碟摔碎的声音，混合着响彻寂静的夜空。李文金摔碎了碗碟，也摔碎了亲人的心。

输光所有的积蓄以后，李文金抑郁了，整个人变得沉闷，没有斗志，颓废不堪。

再也没钱给他拿去赌了！阿婆反而觉得轻松了，不用时时刻刻担心那笔钱会被偷走，也不用烦恼李文金再去赌博，钱没了反而清静了，但是看着李文金那个状态，阿婆又心疼，却也没办法改变，管也管不了，只能顺其自然了，他成什么算什么。

过完年后，李文金在老家已经呆不下去，他连买烟酒的钱都没有了，但是他又离不开烟酒。他老婆早早出去打工了，阿婆也没钱给他，他再也找不到能要到烟酒钱的人，实在没办法了，也只能出去矿山打工，两儿子又丢给了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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