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浓郁血腥味

我们五人急匆匆赶到舅舅位于老城区的旧宅时，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正从天际褪去。

这栋晚清时期留下的老房子，如同一个垂暮的老人，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阴郁。

自从上次在院子里发现江浩的尸体后，我就再也没踏足过这里。周围的邻居大多已经搬走，整条街只剩下零星几户亮着昏黄的灯光，像是荒野中即将熄灭的篝火。

晚风穿过空置的房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陆瑶不自觉地紧了紧衣领，低声嘀咕：“这地方怎么比上次来还要阴森。”

我苦笑道：“你还说呢。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你的时候，你蒙着脸，突然窜出来，把我没吓死。”

陆瑶不屑道：“谁知道你那么不禁吓啊。再说了，这事要怪，也只能怪葛敬吾那老东西，是他把我们故意引来的。”

上次作为案发现场，这里被警戒线封锁了很长时间。警方撤走后，这栋房子就像被遗忘了，铁门上的封条残片还在风中飘动。

我蹲下身，在门旁松动的砖头下摸索着。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那把老旧的钥匙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吱呀——”

老旧折页刺耳的声响划破了院子的寂静，木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霉味和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我走在最前边，点亮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轨迹。

当光线照亮室内时，我们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陆瑶不由自主地拉住我的胳膊！

“我的天！”阿莎更是惊叫一声，猛地后退半步，撞在了老朴身上。

只见房间的墙壁上、地板上到处都是黑红色的手印。那些手印形态各异：有的被拉得很长，像是有人在挣扎时留下的；有的五指张开，狰狞可怖；还有的密密麻麻地重叠在一起，组成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这些手印仿佛还在缓缓蠕动，整个房间就像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屠杀。

“谁来过？不会是你舅舅回来过吧，这是行为艺术吗？”

陆瑶强作镇定，上前仔细查看。她伸出食指，在一个手印上轻轻蹭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是油漆，不是血。”

豹子环顾四周，声音低沉：“看起来挺恐怖的，也有点变态感。你们说，这是什么人干的？向阳，你舅舅有仇人吗？用这种方式发泄愤怒，还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老朴紧紧拉着阿莎的手，声音带着厌恶道：“先别管那么多了。这地方太压抑了，赶紧找照片吧，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阿莎，你站在这别动……”

我点点头，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径直走向书架。记忆中，上次看完那张全家福后，我就随手放在了书架的最上层。然而现在书架上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厚厚的灰尘，显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大家分头找找，应该就在书架附近。”我说着，夹住手机，弯腰翻找。

众人开始在这间令人不安的屋子里仔细搜寻。豹子跪在地上检查沙发底，陆瑶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每一个抽屉，老朴让阿莎别动，自己则和我在书架前仔细搜寻。灰尘在手电光下飞舞，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只有翻动物品的窸窣声在寂静中回响。

“这是什么东西？还藏在这缝隙里面了。”老朴嘀咕一声，从书架最深处的空隙里掏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的物品。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黄布，里面是一尊造型古朴的银制神像，在黑暗中泛着幽微的光芒。

“是盘瓠！”一旁的阿莎惊声道：“这里竟然有一尊盘瓠像，这屋子的主人和我一样，也是苗人吗？”

我们几个瞪大眼仔细看，还真是。

在滇南可没少见过盘瓠造像，这简直就是当地苗人心中最大的神。

豹子凑近细看，神色愈发凝重：“这尊盘瓠像的造型很特别，和我们在黎王圣地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这真是你舅舅的，说明他在很久以前就对西南盘瓠文化有深入研究啊。”

“这东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老朴眼睛放光，兴奋地：“哎，向老弟，这东西是你舅舅的，如今你舅舅失踪了，那这东西就算是你了吧。嘿嘿，要不，咱们带走？明天去市场问问，我估计价格不菲。你们还记着吧？前两天我去卖那批宝贝的时候，牛记古玩行的驼伯就和我说，如今有人专门收集这些少数民族的古玩，价格高着呢！”

我接过盘瓠像，触手冰凉。这玩意虽然看起来像是黎王圣地的东西，但制作似乎有些粗糙。

我默许了老朴，让他带上。因为这屋子乱七八糟的，门窗都坏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小偷就会造访，留下来也得被人偷走。

找了半天，没有结果，那照片竟然不见了！

考虑到赵川他们曾在这里办案，我又给赵川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们当初在这查案子时候，有没有见到一张全家福，是不是把照片收走了。

赵川矢口否认，说他们并没有从这里带走任何物品，除了江浩的尸体。不过，作为案发现场，勘察现场的时候，警方拍摄了大量照片和录像，说不定这些资料里会记录了那张全家福。

我一听，赶紧拜托他帮我查一查，如果拍摄到过那张照片，让他务必发给我一份，同时，又请他查一查我外公外婆生育子女的情况。我外公结婚已经是建国后的事情，那时候户籍制度已经很完善，如果我外公外婆除了我母亲和舅舅之外还生育有子女，一定能查到情况。

挂断电话，我们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栋令人窒息的老房子。重新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每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不少。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街道两旁的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我们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他们在讨论着一会去哪吃晚饭。我因为一直在琢磨照片的事，所以跟在最后面。

在一个拐角处，因为分神，我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那是个穿着深色外套的中年男子，低着头，步伐很快。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

那人却像是完全没听见，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向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我闻到了一股浓重得血腥味。

“哎，你们闻到什么气味了吗？”我转身问其他人，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

众人都摇头表示没有。老朴甚至还特意吸了吸鼻子：“没啊，除了灰尘味，还有汽车尾气，什么都没闻到啊。”

我皱紧眉头：“真的没闻到？可我怎么感觉，那人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就像是……”我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形容，“就像从屠宰场出来一样。”

“哪个人啊？”陆瑶问道。

我回身指着远处道：“就是那个人啊！”

就在这时，我看见那个男子的身影摇晃了一下，手撑了撑墙，拐进了舅舅房子后面的一条胡同。

看着他踉跄的样子，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我转身就追了上去。

“向阳！你去哪？刚才有人路过吗？我怎么没看见！”陆瑶在身后喊道。

我无暇回答，加快脚步跑到胡同口。这条胡同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暗，只有尽头处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那个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老朴他们气喘吁吁地跟上来。

“你搞什么名堂？”老朴不解地问，“大晚上的追一个陌生人？”

我摇摇头，目光依然紧盯着胡同深处：“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指了指胡同的方向，“那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豹子闻言，立刻警觉起来：“要报警吗？”

“先看看情况。”我说着，迈步走进胡同。

这条胡同异常安静，两侧的老房子大多门窗紧闭，有些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了，只剩下黑漆漆的洞口。晚风吹过，带起地上的废纸和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声响。我循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格外谨慎。

我们一个个门口仔细探查，终于在一户虚掩着大门的人家前停下了脚步。一股呛人的血腥味正从门缝里飘出来，浓烈得让我几乎作呕，但陆瑶他们依然毫无察觉。

这味道……太浓了。

我捂住口鼻，强忍着不适，轻轻推开门：“您好，有人吗？

话音未落，我就倒吸一口凉气，连退两步，撞在了身后的豹子身上。手电筒的光束颤抖着照进院内，映出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只见刚才那个行色匆匆的男子，此刻正倒在院子的血泊中，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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