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第三方
“老七，你带人在这片区域搜索，任何可疑的独行高手，不管是谁，都给我记下特征。记住，只许看不许动。”
“明白！”
影六下达完指令，自己则纵身一跃，离开这里。
他必须立刻将这个变数，禀报给二皇子赵克。
……
二皇子府邸。
书房。
赵克一身素色长袍，正临窗而立，专注地修剪着一盆君子兰。
影六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殿下。”
“说。”
赵克没有回头，手里的剪刀稳稳剪去一片枯黄的叶子。
“三殿下的人，在城西屠了半条街，动静很大。”
“嗯，意料之中。”
赵克的语气同样平淡，“我这位三弟，从小就没什么耐心。找不到东西，自然会发疯。”
“但是，”
“出现了一个变数。”
赵克修剪的动作停顿了半秒。
“一个神秘人，正在猎杀三殿下派出去的死士。手法狠厉，武功极高，我的人判断，不在我之下。”
赵克的眉梢轻轻挑动一下：“我们的人呢？”
“对方避开了我们的人。非但如此，他还主动向我们暴露了位置，之后迅速消失。”
书房内陷入了沉默。
许久，赵克才放下剪刀，转过身。
“有点意思。”
“一个敌视老三，却又对我们释放善意的第三方……至少，是暂时的善意。”
“殿下，是否需要属下全力追查此人身份？”
“不。”
赵克摆了摆手，“水至清则无鱼。老三发疯，是他自掘坟墓。现在又多了一条追着他咬的疯狗……这对我来说，是好事。”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狼毫笔。
“他想让我知道他的存在，那我就装作不知道。他想借我的手搅动风云，那我就顺水推舟。”
赵克的目光落在宣纸上，笔走龙蛇，一个“杀”字跃然纸上，笔锋凌厉，杀气透背。
“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收缩防线，只监视，不介入。给那人让开路，让他杀。老三的人死得越多，他就越急，越急就越容易出错。”
“另外，加派人手，去查老三到底在找什么。”
“能让他不惜冒着触怒父皇的风险，也要在京城掀起腥风血雨的东西……一定很有趣。”
“属下明白。”
影六领命离去。
赵克看着纸上那个张牙舞爪的“杀”字，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要是这蝉，自己长了牙齿呢？”
……
城南。
镇北王府。
江寒站在院中，胸膛微微起伏。
他闭上眼，那些被屠戮的百姓，临死前的惊恐依旧在脑海中回放。
戾气再次翻涌。
但他强行压了下去。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用油布包裹的账簿，借着月光再次翻开。
私吞军饷、倒卖军械、勾结朝臣、豢养死士……一桩桩，一件件，每一条都足以让三皇子赵端万劫不复。
原本，他想将这东西交给大理寺。
但现在，二皇子赵克的入局。
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是两位皇子角力的棋盘。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这本账簿，不能当做证据一次性抛出。
它应该是一把刀，一把可以反复切割的刀。
他要让这把刀，在两位皇子之间来回穿刺。
让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攻讦，让他们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却都在自己的引导下，走向疯狂。
他要当那个握着刀柄的人。
江寒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小心翼翼地从账簿中撕下了一页。
这一页记录的是一批官银的转运，数额不大，但其中一个经手人，是户部的一名主事。
这名主事表面中立，实则早已暗中投靠了二皇子赵克。
这件事，赵端不知道。
但江寒知道。
赵端的人会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贪腐，可能会去敲打这个户部主事。
而赵克一旦得知自己的心腹被赵端盯上，会怎么想？
他会以为赵端已经知道了这个主事的身份，甚至会怀疑，自己安插在赵端身边的其他棋子，是不是也暴露了？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
夜色。
一个黑影停在一处挂着“当”字招牌的铺子前。
门是虚掩的。
江寒没有进去，只是将一个小小的纸卷，塞进了门边一个不起眼的石狮子嘴里。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便走。
一刻钟后，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从铺子里探出头，四下张望片刻，快步走到石狮子旁，取走了纸卷。
他甚至没有打开看，就转身钻进了另一条巷子。
这纸卷像一个烫手山芋，在京城地下世界那些见不得光的渠道中，被飞快地传递着。
每一个经手人，都只负责将它交到下一个环节，无人知晓它的来源，更无人关心它的内容。
他们只知道，这单生意，赏金足够他们挥霍三个月。
最终，这张从账簿上撕下的残页，被一个黑衣人恭敬地呈到了三皇子赵端的书案上。
“哪儿来的？”
“回殿下，是‘夜鸦’那边传上来的消息。来源……断了。”
赵端“哼”了一声。
断了才正常。
这京城里，想看他和他二哥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多了去了。
有人想浑水摸鱼，递一把刀子过来，再正常不过。
他捏起那张纸，凑到烛火下。
纸上是娟秀的蝇头小楷，记录着一笔三万两官银的亏空，时间、地点、经手人，一应俱全。
最后的名字，是户部主事，林顺。
赵端的眉毛挑了一下。
林顺？
他有印象。
此人在朝中谁也不得罪，一直标榜中立。
“查过这个林顺没有？”赵端问。
“查了。此人平日里确实滴水不漏，但暗地里……手脚并不干净。这笔账，十有八九是真的。”
赵端的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
父皇现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就连太子都被囚禁在皇宫之中。
所有人都以为是父皇以为太子势大，所以才将太子给囚禁在皇宫之中，可赵端清楚，根本不是这样。
之所以囚禁赵瑞，完全是因为赵瑞无能，父皇又不想承受废掉太子之位的骂声。
于是就只能用这个办法，让赵瑞无法参与皇位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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