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亲事


薇尔安静地回到陆烬身后,机械眼中蓝光平和。

陆烬望向那逐渐平息下来的幽冥裂隙入口,感受着体内虽然消耗巨大却更加凝练的灵尊境灵力,心中一片平静。

北境之行,看似是为了相助白墨鸢,应对妖鬼之危,但对他来说,这何尝不是一场历练与机缘?

突破灵尊,磨砺战技,窥得更高境界的奥秘……这一切,都让他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而经此一役,“陆烬”之名,必将真正响彻北境,甚至传遍大陆。

风雪依旧,但笼罩在北境上空的阴霾,已然散去。

镇北关,司长书房。

窗外的风雪似乎小了些,但室内暖玉阵的光晕依旧驱不散那股大战后的凝重与疲惫。

陆烬与白墨鸢刚回到居所不久,一名白崇严的亲卫便前来恭敬传讯,言明司长有请陆校长,欲单独一叙。

白墨鸢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

陆烬对她微微颔首,便随那亲卫再次来到了白崇严的书房。

书房内,白崇严已换下那身染血的重甲,穿着一袭玄色常服,正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外面逐渐平息的风雪。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和复杂。

“陆校长,请坐。”白崇严伸手示意,亲自为陆烬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北境特有的“血焰茶”,茶汤赤红,散发着灼热的能量波动,有滋养经脉之效。

“白司长唤我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陆烬依言坐下,神色平静,并未去动那杯茶。

他心知,大战刚歇,百废待兴,白崇严此刻单独见他,绝不仅仅是喝茶聊天那么简单。

白崇严也在他对面坐下,目光落在陆烬身上,沉默了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语气郑重无比:

“陆校长,此次北境浩劫,若非你力挽狂澜,不仅小女性命难保,我镇妖司基业恐将毁于一旦,北境亿万生灵亦将遭逢大难。此恩,重于山岳。白某在此,再次拜谢。”

说着,这位执掌北境、权柄赫赫的镇妖司司长,竟站起身,对着陆烬深深鞠了一躬。

陆烬身形未动,受了他这一礼,淡然道:“白司长言重了,陆某既应承此事,自当尽力而为。况且,此行于我而言,亦非全无收获。”

他指的是突破灵尊以及战斗的磨砺。

白崇严直起身,坐回座位,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不居功自傲,心性沉稳,此子确非池中之物。

他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目光灼灼地看向陆烬,语气变得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陆校长,你年少有为,实力超群,更兼智勇双全,乃白某平生仅见之俊杰。小女墨鸢,虽性子清冷,但天赋血脉皆属上乘,品貌亦是不凡。”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为报陆校长大恩,亦为墨鸢寻一良配,白某愿将小女许配于你,招你为婿。若你同意,我们便可择吉日,就在这镇北关内,为你们完婚!”

“……”

饶是陆烬心志坚如磐石,听到这番话,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猜到白崇严必有要事,甚至可能涉及北境源核或者影阁后续,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提出嫁女!

这并非简单的答谢,更像是一种政治联姻,一种将他与北境镇妖司彻底捆绑的手段。

白崇严看中的,不仅仅是他对白墨鸢的“救命之恩”,更是他陆烬这个人,以及他所展现出的恐怖潜力和实力!

一旦他与白墨鸢成婚,便意味着宛城奇迹之城与北境镇妖司成了姻亲,双方势力将紧密结合。

对他陆烬而言,能获得北境镇妖司这一强大奥援,未来争霸大陆无疑多了一份沉重筹码。

对白崇严和镇妖司而言,则能借助陆烬的力量和潜力,稳固北境,甚至应对未来可能更大的风波。

至于白墨鸢本人的意愿……在这种层次的考量中,似乎反而成了次要。

陆烬端起那杯微凉的血焰茶,轻轻抿了一口,赤红的茶汤入喉,带来一股灼热的暖流。

他没有立刻回答,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他与白墨鸢,相识于宛城,同行于北境,共历生死。

说毫无触动,那是假的。那个清冷如雪、却又在关键时刻坚韧不拔的少女,确实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痕迹。

但他的道,是追求至高,是探索万法根源,是逍遥于天地之间,岂会轻易被儿女情长、势力联姻所束缚?

更何况,他能感觉到,白墨鸢对她父亲这种近乎“安排”的命运,内心深处是存有抗拒的。否则当初也不会独自离开北境,前往宛城。

书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隐约的风声。

白崇严紧紧盯着陆烬,等待着他的答复。

半晌,陆烬放下茶杯,抬起眼,迎上白崇严的目光,语气平静无波:

“白司长的美意,陆某心领。但我觉得,此事还需要考虑一下。”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因陆烬这句未竟的话语而微微凝滞。

白崇严脸上的郑重并未因陆烬的推脱之意而改变,反而更加深沉。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久居上位、洞察世情的眼眸紧紧锁定陆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陆校长,”白崇严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断了陆烬可能后续的婉拒,“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巍峨的黑色山脉与逐渐平息的风雪,背影竟透出几分苍凉与决绝。

“我白崇严执掌北境镇妖司数十载,自问对得起这北境亿万生灵,对得起历代先祖。但唯有两件事,我心中有愧,耿耿于怀。”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陆烬:“其一,便是鸢儿的母亲。当年我实力不济,未能护她周全,致使她……陨落于魔族之手。此事,是我一生之痛。”

“其二,”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便是对鸢儿。我知她因她母亲之事,对我心存怨怼。我更知她身为玄冰神女血脉,看似尊崇,实则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与宿命。我逼她修炼,对她严苛,甚至……之前提出那‘献祭’之言,虽有试探与布局之因,却也伤透了她的心。”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个父亲罕见的脆弱与恳切:“陆烬,我并非仅仅是为了将你绑在北境的战车上。我承认,有你这样的强者作为盟友和女婿,对镇妖司有百利而无一害。但更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鸢儿对你……是不同的。”

白崇严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她自幼性子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何曾见过她如此信任、甚至依赖一个外人?在葬雪山脉,她明知危险,仍执意与你同往。在封印之地,她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为你稳住后方。我身为她的父亲,岂能看不明白?”

“将她托付于你,是我作为一个父亲,在经历了险些失去她的恐惧后,能为她做出的最好选择。”

白崇严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只有你这样的人杰,才有能力护她周全,才有可能……打破她身上那所谓的‘神女宿命’!”

“至于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深意,

“你之道,在于广阔天地,在于至高境界。北境虽偏,但镇妖司万年积累,资源、典籍、乃至关于大陆各处秘境古迹的秘辛,皆可对你敞开。与鸢儿成婚,你并非入赘,而是我镇妖司的乘龙快婿,地位尊崇,可与司长平起平坐。这于你的道途,绝非束缚,而是助力!”

他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带着斩钉截铁的味道:“此议,并非交易,而是我白崇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你陆烬的请求与托付!望你,莫要再推辞!”

话音落下,书房内落针可闻。

陆烬沉默着。

白崇严这番话,可谓情真意切,既有身为父亲的舐犊之情,也有作为一方雄主的深谋远虑,更将他自身的利益与未来的道途都摆在了台面上,几乎堵死了他所有委婉拒绝的余地。

再推脱,便是不近人情,甚至是看不起他白崇严,看不起北境镇妖司,也……辜负了白墨鸢那份潜藏的心意。

他脑海中浮现出白墨鸢清冷的面容,想起她在风雪中坚定的眼神,想起她面对父亲“献祭”提议时的绝望与看到他出现时的希冀……确实,如白崇严所言,她对自己,是特殊的。

而北境镇妖司的资源和地位,对他而言,也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良久,陆烬缓缓抬起头,看向目光灼灼的白崇严,终是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既然白司长话已至此,陆某……若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了。”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应承下来的分量。

“这桩婚事,我……答应了。”

白崇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欣慰,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大步走回桌前,端起那杯已然凉透的血焰茶,以茶代酒,向陆烬示意:

“好!好!好!陆烬,不,贤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北境镇妖司的姑爷!待此间事了,我便立刻昭告北境,为你们风风光光地举办婚礼!”

两只茶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而此刻,尚在住处等待着陆烬归来的白墨鸢,还并不知道,自己的终身大事,就在这短短的一席谈话中,被她的父亲和她心中那个特殊的人,定了下来。

陆烬从白崇严的书房出来,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于他而言,答应这门婚事更多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以及对白墨鸢那份特殊情谊的认可。

他沿着熟悉的回廊,走向白墨鸢所在的居所。

刚走到院落门口,便见白墨鸢的贴身侍女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见到陆烬,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雀跃:“姑爷,小姐在房里等您。”

“姑爷?”陆烬眉梢微挑,立刻明白白崇严的动作有多快,消息已然传开。他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房间内,暖玉阵的光晕柔和地洒落。白墨鸢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听到开门声,她猛地抬起头。

只见她白皙的脸颊上染着两抹明显的红晕,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平日里清冷如冰湖的眼眸,此刻漾动着慌乱与羞涩的水光,竟有些不敢直视陆烬。

她下意识地绞着衣角,指尖微微泛白,显然已经知晓了父亲的决定。

“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软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烬看着她这般罕见的羞怯模样,与平日里那个清冷孤高的北境神女判若两人,心中不由得一动。他缓步走到她面前,并未靠得太近,以免给她压力。

“嗯。”陆烬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平和,“你父亲……都跟你说了?”

白墨鸢轻轻点了点头,耳根都红透了,声如蚊蚋:“父亲方才派人来传话了……”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起眼帘,飞快地看了陆烬一眼,又迅速低下,

“你……你真的答应了?”

白墨鸢问出这句话时,心中充满了忐忑。

她不知道陆烬是出于何种考量答应的,是迫于父亲的压力?还是因为对北境势力的需要?抑或……有那么一点点,是因为她?

陆烬看着她眼中那份小心翼翼的期待与不安,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呢?你可愿意?”

白墨鸢没想到他会把问题抛回来,愣了一下,脸颊更红,心跳如擂鼓。她愿意吗?

脑海中浮现出与他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宛城初遇时他的神秘与强大,同行路上他不经意间的维护,葬雪山脉中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封印之地他力挽狂澜的英姿……还有,父亲提出“献祭”时,他那句“杀了那头妖鬼不就行了”所带来的震撼与安心。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的身影,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或许正是这份潜藏心底的情愫,才会让她在父亲提出联姻时,除了羞涩,内心深处竟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欢喜。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再次抬起头,这次目光坚定了几分,虽然脸上红晕未退,却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说完这三个字,她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连忙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陆烬。

陆烬看着她这副模样,素来平静的心湖,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他能感觉到,这份“愿意”,并非全然出于对父命的顺从。

他向前走近一步,距离拉近,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

“既然你愿意,”陆烬的声音放缓了些许,少了几分平时的淡漠,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那我方才对白司长的承诺,便是作数的。”

他顿了顿,看着少女低垂的、泛着粉色的脖颈,继续道:“这桩婚事,于我而言,并非权宜之计。我陆烬应下的事,便会负责到底。”

他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但这句“负责到底”,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白墨鸢感到安心。她知道,陆烬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一旦许诺,必会践行。

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冲散了些许羞涩与不安。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虽小,却透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宁静。

两人一时无话,房间内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温馨的气氛。

窗外,北境的风雪似乎也变得温柔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白墨鸢才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少许平时的清冷,但依旧带着柔意:“那……我们以后,是要留在北境吗?”

陆烬摇了摇头:“宛城是根基,不会放弃。北境……可作为另一处据点。往后,或许会常来往于两地之间。”

白墨鸢点了点头,对此并无异议。只要在他身边,去哪里都好。

“关于你的玄冰神女血脉……”陆烬想起白崇严提到的“宿命”,开口道,“不必担忧,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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