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谁是棋手
走廊上，陈封伪装的笑容层层剥落。
马德彪贪腐五万块钢管钱，只是要他写检查报告。
陈封就明白他也不干净。
现在总算明白了。
在这小小的流沙镇。
确切地说。
柳河沟村，上空有一双大手，正在操控着他们。
陈封径直穿过办公室，在同事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出了扶贫办大楼。
最后时刻要到来了。
流沙镇电力公司，陈封直接推开了营业部经理办公室的门。
经理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被闯入者惊得一愣。
“你谁，怎么进来的？”
“流沙镇扶贫办，陈封。”
不给他寒暄的机会，直接将一份盖着扶贫办公章的文件拍在桌上。
表面来意后，经理抹了抹头上的汗。
这扶贫办的人，气场都这么足吗？
看陈封不苟言笑的模样，经理挤出一丝商业笑容。
“这位置我看了一下，其实走山下通电就行，山上的高压电，恐怕不适合民用，而且价格也不合适...”
“山货场已经关了这么长时间了。出于省钱考虑，从山上接明显是最优解。”
“哎哟，陈干部，话不能这么说啊！这高压电是工业电缆，接了要出事的！”经理陪笑道，“还有，他们工厂虽然关了，但这两个月依然在通电，我们也不好私自改啊。”
“还在通电？有使用记录吗？”
经理推了推眼镜，略显尴尬：“陈干部，这商业机密，我不好直说。”
陈封打断他，“无所谓，反正你得派人，给我出方案书。用哪一份，我来决定，我们扶贫办，只要最省钱的方法，其他的事，你们不用管，我会协调。”
经理额头冒汗，从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干不干？山上建高压电，距离山下居民区就十五米水平距离，这本身就不合规吧？你们是怎么监管的？”陈封眯起眼睛。
经理瞪大了眼睛。
“没有啊！山下哪里有人住！那都是柳老板的地！”
“那是公家的地，不是耕地，就有建房的资格。”陈封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能不能出方案？”
经理心里有点慌。
眼前的年轻人，口气倒是挺像基层干部的。
只是这眼神凌厉，还有他们的行业规范都这么清楚。
莫非，是县纪委来查情况的？
天高皇帝远不假。
但县纪委可不远。
再加上最近连柳山煤矿的事都被挖出来了。
“我明白了。”经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立刻叫来技术员，“你们去柳河沟村，去看一下从哪里通电比较好，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具体对比方案！”
一直不让外人接近的山货场，终于被撬动了。
而且用的是电力的名义。
接下来，就是再拔起环保的剑，给他致命一击了！
陈封点点头，表示下午会来拿报告。
转身走出电力公司，准备去环保厅。
外面，阳光正好。
陈封正要跨上自行车。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传来。
是周警官打来的。
“陈封，柳青松，他被抓了。”
声音压的很低，语气也很平缓。
却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
“被抓？”陈封怔了怔。
自己手里的两张牌还没打出去，他竟然，就倒下了？
“什么事？”
“涉嫌瞒报死亡人数，纠结乡镇黑恶势力欺压百姓，涉嫌十多起故意伤害案。”周警官说道，“昨天晚上抓的，刚突审完。”
昨天晚上？
陈封今天才从赵德海办公室出来。
对方还有兴趣对付样板房，看样子事情没这么简单。
接着，周警官表明了来意。
“关于张建国跳楼，还有王虎被刺的事，还需要你来配合调查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有的。”陈封语气平静。
记下了周警官说的地址，直接拦了部出租，直奔刑侦大队。
来到大队，周警官在门口等着他。
“陈封，还真亏有你的帮忙，要不是县里介入调查，还真没这么快。”周警官笑着带路，“原来前天的小姑娘就是写报道的记者，难怪他急着杀人灭口。”
相较于周警官，陈封却隐隐觉得不安。
“他在哪？”
“临时会客室，你可以隔着玻璃看看。他情绪很激动，你别出声。”
周警官将陈封带到一个装着单向玻璃的门前。
陈封调整呼吸，将心中翻涌的杀意压住，凑近玻璃。
里面。
一个穿着黄色嫌疑人的光头男人，正在狂躁地来回踱步。
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嘴里不停咒骂着。
周警官也凑了过来看着里面，眼神里满是厌恶。
陈封目光死死盯着里面的人。
脸上没有表情，但内心已波涛汹涌。
这人，是谁？
他不是柳青松！
周警官低声道，“柳青松，原名柳橙青，柳山矿场的工场长，柳河沟村宗族长，还养了一只打手集团，阻挠扶贫，真是无法无天了。”
光头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窥探。
他猛地转身，目光狠厉地冲了上来。
对着单向玻璃吼道：“陈封，是不是你在外面！查老子山货场！动老子的煤矿！你以为我弄进来就完了？老子告诉你，你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等老子出去，第一个弄死你！”
态度蛮横，让周警官都看不下去了。
他愤怒地敲着玻璃窗。
“这里是警局！装什么狠呢！”
一名警员冲进去制止他。
周警官对陈封尴尬一笑，“放心，他这案子，没十年八年肯定没完。里面放狠话威胁的人多了，蹲两年就老实了。”
“嗯，没事。”陈封点点头。
他明白了。
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柳青松。
或者说...
大众心中认知的柳青松，和他正在对付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这人，纯粹就是个替死鬼而已。
做完笔录，陈封去电力公司拿报告，回到了宿舍。
把手机关掉，窗帘拉好。
依次扫过手机通讯录的所有人。
重新审视，其实从一开始，就走进了一个局里。
谁是棋子，谁是棋手？
除了井蕾和苏晴，他竟然没有一个能相信的人了。
但。
自己还有一步棋的机会。
他握紧电力公司的方案书。
这一步下去，就是彻底的落子无悔了。
只是被吃的是谁，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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