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偶遇鹿群
薛守正并没有直接回答王雪梅的话，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嫂嫂可知豪绅和豪族有何区别？”
“前者有钱，后者有人？”王雪梅不太确定的问道。
薛守正点头，“差不多是这么回事，不过这只是停留在表面上的一些东西，若我们将此事往更深处看一看，区别可就大了。豪绅多为商贾，仓囤里放的不是粮食，而是金银。”
“但豪族，有振臂一呼，千百响应的本事。本朝立国之初，大江以南，宗贼遍地，何为宗贼？不就是豪族。他们不一定有钱，但绝对有人，兄弟子侄凑一凑，就能凑出一支部曲来。”
“大灾之年，地方官府是无惧豪绅的，但惧怕你们王氏这样的豪族。”
薛守正说这番话的时候，挥斥方遒，气势如虎。
这哪里是一个寻常羊倌所能具备的气势？
他曾经一定是有官身的！
王雪梅收回游移的思绪，问道：“所以，陈县令这是想以大义先捆住我们王氏，然后再拿我们王氏当刀，当替罪羊？”
“嫂嫂有一双慧眼，陈青衫这一招用的正是大义裹挟。”薛守正赞道。
“不过，后面的事还得看事情朝着哪个方向发展，现在谈这些其实为时过早。”
“但就承岳兄的为人，这件事怕只会坏，绝不会有好的结果。虽只是短暂接触，但我能感觉到他不是那种愿意与陈青衫这种狗官同流合污之人。”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王雪梅轻轻喟叹了一声。
“不管后面如何发展，我觉得还是应当先做最坏的打算，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薛守正微微颔首，“你们王氏有钱吗？”
“有一些，但算不上是巨富。”王雪梅说道。
“我几个兄长都喜欢仗义疏财，家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存银，不过千儿八百的应该是有的。”
“这点银子，面对天灾，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薛守正摇头。
“暂时不必着急，先按陈县令的要求做事吧，容我再好好斟酌一二。”
王雪梅虽然心中担忧，但也没有再催促。
实在不行，就上山吧。
玩阴谋诡计玩不过，那就跟他们玩刀枪。
反正朝廷过几年就会陷入内忧外患的破裂之局，早点造反，说不定还能混个好出身。
王雪梅起身正要招呼大家上山，忽然又想起来，好像正经要问的事给忘了，遂又问道：“守正，这些木头，拜托你出手，没什么困难吧？若有难处就算了，通过我娘家的关系，隐蔽点出手就是了。”
“没什么好为难的？我给他找了这么大一个生意，那老小子说不定高兴都得给我磕一个。”薛守正笑说道，“至于价格嘛，嫂嫂既然有关系，也可以先了解了解，保证不会让嫂嫂亏了。”
“价格低一点也不要紧的。”王雪梅客气说道。
这件事本来就是给薛守正送人情，低一点，本就在王雪梅的考虑范围。
“天灾年月，跟那些商贾必须锱铢必较，一个铜板都不能让。”薛守正坚决说道，“嫂嫂先问问价，到时候可以跟我谈的对比一下。”
王雪梅没有坚持，点头先答应了下来。
薛守正若不愿意占这个便宜，届时换其他的方式补也是一样。
王雪梅在随后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大家伙再度进了山。
今天的山林好像有些热闹。
一行人正有说有笑的跋涉在湿滑的林间小径，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如洪水奔腾一般的轰鸣声。
“娘，往高处走，好像发山洪了！”走在后面的韩凌澈，匆匆冲上前来，高声喊道。
他这一嗓子，让所有人都吓了一激灵。
“别放屁，晒了这么多天，哪来的山洪？”王雪梅斥责道。
在这附近，只有山神庙那块有一座深潭，那座潭崩了倒是有可能。
但却在另外一个方向，不可能流到这边来。
他们此刻行走的地方，本来就在高处，算是从丛林外围刚深入大山的山麓上。翻过这片区域，地势才会变得平坦，也算是正式的深入了扶余山脉。
王雪梅侧耳听了听，“我怎么听着像是有动物在迁徙？”
声音有些杂乱，她感觉像是，但又有些吃不准。
“确实有几分像，过去看看。”薛守正说道。
正经的老猎人韩二爷依旧在山上的草棚里守着，大家对山里的情况都不熟悉，只能盲猜。
“娘，万一真是山洪，我们这些人可都跑不了。”韩凌澈劝道，“要不，我自己上去看看，你们先在这边等我。”
“不用看了，是鹿！”王雪梅急声喊道，“快拿弓箭！”
她刚刚隐约看见了，成群的鹿。
韩凌澈一听，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抄起长枪，撒开腿就冲了上去。
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各拿家伙事，如脱圈的野驴一般撒开腿就冲。
在山林里遇见迁徙的鹿群，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王雪梅手里拿的也是木枪。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人，她并没有落于下风，步伐紧紧跟上了众人。
遇见迁徙的鹿群，若不能留下三五只，那就太对不起祖先了。
他们这两日上山下山，都随身带着武器。
不过，不是为了顺手打猎。
而是为了防身。
那一日偶遇黑熊，可把王雪梅给吓了个不轻。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必须人手一把武器，现在谁也不敢大意。
“娘，我们好像要发财！”周羡一把扯开绑着胳膊的布带，双手持枪，紧跟在韩凌澈身后，飞身直入鹿群。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几日一直在当独臂勇士。
“哎，你悠着点，有伤！”王雪梅急声喊道。
但周羡这小子速度太快，跟那猴子似的，王雪梅话音还未落下，他已经一枪扎透了一只马鹿的脖子，又撵着其他的马鹿去了。
鹿群很庞大，正自西向东奔跑，在这片密密匝匝的山林里都快扎堆了。
“弓给我！”薛守正追上了韩凌澈，急声喊道。
弓只有一把，被韩凌澈背着。
正和一只马鹿斗智斗勇，你追我赶玩捉迷藏的韩凌澈闻言，看都没看一眼，从身上解下弓箭，甩手扔了过来。
只是准头差了点，距离薛守正足有几十米。
薛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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