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他死了
叶子清本以为她早已经释然，可猛地听到这个名字，心却是猛然漏跳了一拍。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怎么了？”
叶砚归道：“他小时候受过很重的伤，伤了底子，虽说后来练武强身健体，但也只是强健了表象，内里的元气一直没有恢复。”
“三年前回国之后，他投身了军旅，没有休息过一日，累垮了。”
顿了顿，又道：“三年前大齐发来的求婚书，是大齐皇帝自作主张，也是一场想要断绝我大殷的粮食发展之路的阳谋。”
“后来，逍遥王进宫了一趟，不知与大齐皇帝谈了什么，结果就是大齐皇帝放弃了联姻的念头，而逍遥王则是出现在了边境线上，率领大齐精锐部队南征北战，开疆扩土。”
短短三年，大齐的疆土扩大了三分之一，周边各国都不敢再兴起进犯的念头，和亲的、割地求和的，层出不穷。
只有大殷安静祥和一片，格格不入。
“大哥，你究竟想说什么？”叶子清问。
她又不是聋子和瞎子，大哥所说的这些，她全都知道。
他能征善战，军事才能卓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那又如何呢？
他是王爷，她是公主。
他不可能舍弃王爷的身份来当一个赘婿。
她也不可能舍弃公主的身份，远嫁他乡去做王妃。
从穆尧的身份暴露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没有了可能。
“小妹，你不要误会。”叶砚归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一月后大齐皇帝过寿，我将会代表大殷出使。”
叶子清兴趣缺缺：“我知晓了。”
大哥离开后，叶子清继续整理手中的资料。
这些年她致力于粮食生产，手下的人积累了许多经验。
她要将这些经验都整理出来，传播出去，如此，即便没有朝廷的支持，百姓们也能够用自己的本事与天争一争，吃饱饭。
整理文献是件枯燥又耗时耗力的工作，叶子清一面整理着旧的知识储备，另一面又得不断接受新的知识。
忙碌的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便过去了半个月。
明日，便是太子出使大齐的日子。
叶子清停了笔，将面前的几本资料递给了清溪：“清溪，你让人将这些资料拓印出几万份，分发到下面的学堂去。”
与农业相关的知识，自然应该掌握在农民的手中。
过去，贵族垄断了知识，虽然农官们也整理出了丰富的经验，可这些东西根本到不了百姓的手里。
上层的贵族，又不可不能去看这些农书。
这些年她一直在和百姓打交道，知道他们欠缺什么，所以，她决定从根源上解决农民的知识储备不足的问题。
清溪捂着肚子站起身：“姐姐，你放心，我会办好这件事的。”
清溪于两年前成了亲。
她嫁给了定国公的第三子，婚后的生活还算美满顺遂，婚后一年半有了身孕，如今五个多月，已经开始显怀。
叶子清本来想让她静养，可她根本闲不下来，于是她只能多给她加派了一些人手。
叶子清整理了一下衣衫，淡淡道：“入宫。”
这个半个月，她在处理正事的闲暇时候也在思考她与穆尧的关系。
若说她对穆尧完全没有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他英俊不凡，孔武有力，几乎事事以她为先。
很多事情，即便是她的家人都想不到，他却总是能够想她之所想，甚至就连她没想到的地方，他也能够查漏补缺。
和他在一起，很轻松。
说句从前的她会嗤之以鼻的话。
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公主在疼宠。
这样一个人，除非是块石头，否则是不可能不动心的。
若真的是最后一面，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就放弃。
父皇给了她可以驾着马车进宫的特权，马车一路朝着勤政殿进发。
刚来到勤政外的台阶下，就见大哥从里面推门出来。
看到叶子清，叶砚归愣了愣一下，表情迟疑。
“皇兄，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为何，叶子清心中产生了不安的预感。
叶砚归迟疑半晌，终究还是道：“逍遥王……薨逝了。”
“什么？！”
叶子清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她身体晃了晃，终究是没有撑住，倒在了地上。
耳畔，只有叶砚归的惊呼声：“小妹！”
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
皇后正坐在她的床头，见她醒过来，皇后让人端来了药膳：“沈御医说，你是操劳过度，又赶上急火攻心，才会晕死过去，没什么大碍。只是，日后不许再这么操劳了。”
“母后，穆尧他真的……？”
叶子清脸上面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不自觉地发抖。
她不信。
她觉得很荒谬。
那样一个勇猛无双的人，怎么会扛不住一场病呢？
而且，大齐的御医的整体医术水平都十分高超，当年大齐的老皇帝病重，御医们硬是拖着他多活了三年。
而穆尧正值壮年，怎么会连半个月都撑不过去？
“是真的。”皇后叹气：“大齐已经发了丧，消息传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下葬了。”
叶子清的表情越发茫然，她嗓子干涩的厉害，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
良久，她才道：“母后，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皇后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劝说，只让底下的人照顾好公主。
皇后离开后，叶子清挥退了殿内的宫人，终于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将脸埋进锦被之中，无声痛哭。
逍遥王的病逝于历史的洪流中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第二天，叶砚归依旧出发去了大齐。
与原定的他自己一人前去的计划不同，这一次他多带了一个人。
叶子清。
大齐宫宴上，叶子清能感觉到，许多人都朝着她投来了别样的目光。
有好奇，有钦佩，有不屑，有无感。
她全都不在乎。
宫宴结束后，使臣团可以停留两三日。
叶子清单独面见了大齐皇帝，请求大齐皇帝允许她去穆尧的陵墓前看一看。
大齐皇帝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
叶子清缄默不言，任由对方发泄怒火。
终于，大齐皇帝阴阳怪气够了，才道：“朕的傻弟弟最是痴心不过，即便是公主骂他，他也如饮甘霖。不过，人已经死了，朕希望公主能积下口德的，莫要让他走也走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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