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块土豆的考验

希望营地，一处被废弃公交站改造的临时据点。

死亡的气息比腐烂的垃圾更浓郁。

这里聚集着三十多名幸存者，一群老弱病残，由退伍军人李猛拼死维系着最后的体面。

断粮已经两天了。

一个瘦小的女孩靠在母亲怀里，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发不出声音。

绝望是会传染的瘟疫，营地里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一道踉跄的身影冲了进来，是斥候赵老四。

他扑倒在地，不是因为力竭，而是因为极度的亢奋。

“光……我看到了光！”

他从怀里掏出望远镜，声音嘶哑地补充。

“还有……还有农田！绿色的！在楼顶！水！我看到了水池的反光！”

“陷阱。”

营地副手张伟一开口，旁边几个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末日里哪有这种好事？忘了B—7避难所吗？三百多人都成了尸王的养料！”

人们脸上的兴奋还未褪去，就僵在了那里。

李猛沉默地看着远处那片黑暗中唯一的光点，粗糙的手掌握紧了又松开。

“我们不能去！”张伟挡在李猛面前。

“待在这里，至少还能活！去了，可能今晚就是死期！”

李猛的目光移到旁边临时担架上的小女孩，她因高烧全身滚烫。

“她撑不过今晚。”李猛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在摩擦。

“我们所谓的食物，是最后几包饼干。张伟，我们不是在活着，是在等死。”

“等死也比送死强！”张伟吼了出来，眼睛布满血丝。

他逼近一步，目光里是野兽般的决绝，声音压得极低。

“放弃她，保全我们！你想要个选择，这就是唯一的选择！”

营地里陷入了更深的死寂，一些人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更深了。

李猛缓缓站直身体，扫过一张张脸。

有人震惊，有人麻木，更有几个人悄悄避开了他的视线，那是一种默许。

“我赌一次。”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没有人留下。

一场朝圣般的迁徙，在夜幕的掩护下开始了。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所有人都被眼前那堵高大、齐整的圆石城墙震住。

墙上，温暖的火把一字排开，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他们混杂着期盼与恐惧的脸。

李猛走上前，高高举起双手。

“墙上的朋友！我们是幸存者，没有恶意！只求一口吃的，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我们可以工作，什么都肯干！”

城墙上，冷月冰冷的视线扫过下方每一个人的脸。她侧过身，对苏辰低语。

“他们不对劲。”冷月低声道。

“你看领头那个，还有他身后的眼镜，太平静了，不像饿了两天的人。”

苏辰的目光扫过，脑中自动将这些人转化为生存成本。

三十四个单位，每日最低消耗面包约十五个，现有小麦库存告急。

【实体ID：人类＿李猛，HP：45/100，状态：饥饿，重度疲劳，意志坚定】

【实体ID：人类＿张伟，HP：60/100，状态：饥饿，高度警惕，心率异常平稳】

【实体ID：人类＿小雅，HP：15/100，状态：饥饿，濒死，器官衰竭】

他从物品栏里，取出了两个刚烤好的【烤马铃薯】。

他随手扔了下去。

“想进来，证明你们的价值。”

两颗金黄的马铃薯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噗噗”两声。

这声音拉响了骚乱的警报。

像是饿疯了的野狗，人群猛地炸开，十几只干枯的手抓向那两块土豆。

“都别动！”

李猛一声爆喝，高大的身躯第一时间护住了马铃薯。

他捡起食物，掰开，无视了身边成年人贪婪的吞咽声，快步走到那个濒死的小女孩面前，将最大的一块塞进了她的手里。

剩下的，他分给了营地里另外几个孩子。

混乱中，副手张伟的身体被人群挤了一下，他飞快地将一小块碎屑塞进口袋，又低声对身边几个亲信抱怨。

“蠢货，他是在用我们的命，去赌一个陌生人的怜悯。”

苏辰的视线在人群中巡梭，最后锁定了那个偷藏食物的男人。

等墙下的议论声稍歇，才不紧不慢地宣告他的条件。

“我的庇护所，不养闲人，更不养恶人。想活命，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的武器，接受我的规矩。进来后，所有人劳动换取食物，不劳者不得食。”

李猛二话不说，直接把背上的老旧步枪解下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大部分幸存者看到他的举动，也纷纷效仿。

只有以张伟为首的几个人，动作迟疑，脸上满是不甘。

在李猛严厉的注视下，他们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交出了武器。

由铁块和木板制成的简陋大门，缓缓打开。

幸存者们走进大门，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整洁的仓库，明亮温暖的火把，堆积如山的木材，以及角落里还在工作的熔炉。

“天堂……”不知是谁喃喃自语。

人群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几个虚弱的幸存者甚至因为激动而腿软，扶住了身边的人。

苏辰将幸存者安置在一楼的空旷区域。

冷月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像一座冰冷的雕像。

苏辰宣布了第一条规矩。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踏上这个楼梯。”

夜深了。

幸存者们蜷缩在温暖的仓库里，三十多天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黑暗的角落里，张伟睁着眼睛。

他看着楼梯口那个女人的身影，又看了看矿道的入口方向，那里是苏辰每天必定要去的地方。

他对着身边一个亲信，用几乎没有声音的口型比划着。

“等。”

那亲信的视线在楼梯口的冰冷身影上扫过，立刻缩了缩脖子，用眼神示意张伟。

张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微弱的火光。

他悄无声息地蜷缩起身体，从破烂的鞋底夹层里，抠出了一片被布条包裹的、锋利的反光镜碎片。

他的指尖在锋利的边缘上轻轻划过，没有看楼梯口的冷月，而是死死盯着矿道的方向。

机会，总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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