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番外4: 唯愿平安
唐念复试结束后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单位顾忌她是孕妇，当然也可能是顾及她是沈书记家的孕妇，合理的减少了她的工作量。
沈确考虑到唐念大着肚子，每天早起开车去单位也不方便。有时候周中的几天没什么事的话就会让唐念在单位留宿，他忙完工作下班就去临水镇陪她，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开车回城里上班。
五月份，津大的拟录取名单公示了。
唐念的名字出现在显眼的第一个，可以拿到奖学金了。
她之前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第二名面试分虽然比她要高些，但综合下来她还是专业第一。
虽然早就知道考上了，但在官网上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唐念还是怔了一下，然后截图发给了沈确。
几分钟后，沈确回了消息。
“恭喜老婆！”
那天晚上，唐念看到电视剧里的人在吃螺蛳粉，突然馋的很。
“沈确…”
唐念转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坐在沙发另一边敲字的沈确闻声抬头，看到妻子那双闪着渴望的大眼睛，立刻明白了什么。
“又想吃东西了？冰箱里有草莓和葡萄，我去给你洗。”
“不想吃水果。”唐念噘起嘴，指了指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你家宝贝想吃螺蛳粉了，特别特别想。”
沈确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对这种特殊气味向来敬而远之，就连上下班也会绕开楼下的那家螺蛳粉店。
“我看是你想吃了。”
“那我不也是你的宝贝吗？我公示了，庆祝庆祝嘛！”
沈确语塞，深吸一口气，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好，我去给你买回来。”
“我想去店里吃现煮的，那样才好吃！”
唐念挣扎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小心点！”沈确立马扶住唐念摇摇晃晃的身子，“你这样能走吗？”
“才八个月而已，医生都说了要多走动。”唐念抓住沈确的手臂摇晃，“去嘛去嘛！”
沈确看着唐念期待的眼神，终于败下阵来。
“好，不去远了，就在小区门口那家店铺吃。”
“遵命，长官！”
唐念俏皮地敬了个礼，眼睛笑成了月牙。
沈确无奈的摇了摇头，从鞋柜里拿出唐念防滑的平底鞋，又拿了件薄外套给她穿上。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小区里，沈确一只手绕过后背环在唐念的腰上，另一只手握着唐念的手。眼睛紧张的盯着地面，生怕有颗石头、有个不平坦的砖块会绊倒唐念。
唐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后宫里得了宠的嫔妃，只不过站在身边的人不是太监。
这个小区是唐念怀孕后，沈确就特意找的。
之前的居民楼虽然离沈确单位近，但是在三楼又没有电梯。唐念每天上班下班，楼上楼下的，沈确不放心，于是就搬到了现在的小区。
三房两厅，有电梯，还是个新建的河景房，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就能看到临江河。
虽然离沈确的单位远了些，但是环境好，视野也宽阔了。
房子在城郊，唐念平时上下班减少了进城堵车的时间，通勤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沈确见唐念喜欢，差点就要将房子买下来了，但被唐念制止了。
两人也是因为工作临时住在红河县，以后要是调走了，这房子买下来就浪费了。
一个县城的房子，也没有什么升值空间。
两人一走出小区，转个弯，那股独特的“香味”就已经飘了过来。
沈确的鼻子不自觉皱起，脸上的藏不住的抗拒。
唐念感受到贴着她手臂的身体突然僵硬，她嘴角上扬也没有强求。
“你在外面等我吧！”
沈确看了眼店里的陈设。
“……我还是陪你进去吧！”
沈确扶着唐念朝前走了两步，扑面而来的浓郁气味让他瞬间屏住呼吸，眼睛都微微泛红。
“好啦！别勉强自己！”唐念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下，指着外面的小桌子说道，“你就坐这里等我吧，我吃完就出来。”
沈确看到小桌子旁边的玻璃墙，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好。”
他将玻璃门拉开，看着唐念就坐后，才缓缓坐到了小桌子旁的小凳子上。
沈确穿着衬衫西裤，坐在和自己体型不相符的小板凳上，让人看了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他这副样子惹的唐念笑了好一阵子。
沈确透过玻璃，看到唐念笑的合不拢嘴，眉头紧蹙，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脸嫌弃的往旁边挪了半步。
唐念见状，觉得更加好笑了。
最后没办法，唐念实在止不住笑，端着碗换了个方向，背对着沈确吃完了。
她刚站起身，还没回头，沈确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回家路上唐念挽着沈确的手，兴致勃勃地讲着螺蛳粉的各种配料。
沈确的表情虽然显示他无法理解，但还是会时不时点头应和。
一进家门，沈确直奔衣柜，翻出换洗衣物。
“我去洗个澡。”
唐念灵机一动，挡在了浴室门前，仰起脸，一脸坏笑。
“亲一口再去洗。”
沈确愣住了。
在这种事上，他第一次犹豫了。
唐念眉头立刻皱起，佯装不悦。
“沈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她的声音提高八个度。“是不是因为我长胖了，肚子大了。你就不想亲我了？”
唐念自从怀孕后，确实长胖了些，之前她太瘦了，现在看来倒是有种圆润的健康美。
“不是，怎么会……”
“你就是，刚刚明明犹豫了！”唐念撇撇嘴，摸着肚子，“宝宝，你爸爸嫌弃我们了……”
沈确闻言，将手里的衣服一把扔到床上，双手捧住唐念的脸，毫不犹豫的俯下了身子。
嘴唇并没有接触到想象中的柔软，他亲在了唐念的手心里。
“看你这视死如归的样子……和你开玩笑的，快去洗吧！洗完我去洗了，不然房子都该熏臭了。”
沈确眼皮微抬，将唐念的手拿开，低头亲了上去。
“唐念！你就算吃屎我也爱你！”
唐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大笑。
“沈确！哪有你这样表白的！”
沈确捏了捏唐念的脸，脸颊上是被他一顿顿营养餐喂出来的嫩肉，软极了。
“现在可以放我去洗澡了吗？你男人要被腌入味了。”
唐念笑着让开了路，看着沈确捞起衣服冲进了浴室。
她摸了摸肚子，轻声说道。
“宝宝，你爸爸是个大傻瓜，但是妈妈也好爱他！”
下一秒，浴室里传来沈确的含笑的喊声。
“我听到了！”
……
之后的一个月里，两人一有空就会去逛母婴店，准备待产包。
唐念有时候还会去请教夏景欢。
夏景欢三月份生了个男宝，现在正在休产假。
她爸妈和公婆都在红河县，所以在津市生完孩子就回了红河县坐月子了，之后就一直在这边。
唐念之前还挺着肚子去看过她和她的宝宝。
沈确有时候加班不在家，唐念无聊的时候也会约着夏景欢逛母婴店。但也没出来玩几次，毕竟夏景欢孩子还小，两人都离不开彼此太久。
买东西的时候，唐念和沈确纠结了很久颜色，最后沈确一锤定音，买了粉色。
他说理由很简单，唐念喜欢的粉荔枝是粉色的。
某天睡前，唐念看到飘窗上叠好的粉色小衣服，突然想到什么，戳了戳搭在她肚子下面的手。
“你选粉色，是不是希望肚子里的是个粉嘟嘟的女孩子？”
沈确身形僵了半秒，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没有，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安静了几秒，唐念以为话题要结束时，沈确突然又开了口。
“但…如果是女儿的话，我会给她买很多很多好看的小裙子。”
“老公，我们给宝宝取个小名吧。”
“叫满满吧……美满的满，圆满的满也是满意的满。”
“满满…”
唐念笑着摸了摸肚子。
小满满…
……
七月的第一个周末，沈确带着唐念回了市里。
唐念这时候已经怀孕37周了，两人和医院提前约了周末去检查宝宝的入盆情况。
周五晚上十点多，沈确搞好卫生后，正集中注意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下周要用的报告。
突然，厕所方向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唤声。
“老公！老公你快来！”
唐念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沈确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键盘上方，心跳突然加速。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
他一个箭步冲向卫生间，推开门时看到唐念站在马桶边，脸色苍白如纸。她的睡裤上沾着刺目的鲜红，在白色布料上显得格外狰狞。
沈确的喉咙发紧。
“见红了？”
唐念点点头，手指紧紧抓住洗手台边缘，指节泛白。
“怎，怎么办？才37周！离预产期还有两个礼拜。”
沈确将唐念抱住。
“别慌，别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扶住妻子颤抖的肩膀，“书上说见红不一定马上生，我们先观察一下。”
他声音平稳，但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卫生间都能听见。
唐念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嗯，可能只是先兆...”
她的话突然中断，身体猛地一僵，手指掐进沈确的手臂。
“怎么了？”
沈确感到一阵恐慌。
“肚子...紧...”唐念弯下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好疼……”
“我们去医院，”他果断地说，声音比他想象的更坚定，“现在就去。”
看到唐念着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沈确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一边安抚唐念一边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市附二吗？我太太37周+，见红有宫缩，我们现在过去。”
挂完电话，沈确一个弯腰将唐念打横抱起。
在等电梯的过程中，唐念又经历了两次宫缩。
沈确看着她在自己怀中蜷缩成团，无声地流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成了碎片。
他低头亲吻唐念湿漉漉的额头。
“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深夜的街道空荡，沈确闯了两个红灯，唐念的脸在路灯的忽明忽暗中显得格外脆弱。每一次宫缩来临时，她都会抓紧安全带，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声。
“老公…我怕。”
“别怕，有我在。”
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指发白。
他在但也分担不了她半分疼痛。
沈确第一次觉得如此的无力。
医院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护士推来轮椅时，唐念已经疼得直不起腰。
沈确办理手续的几分钟里，唐念被推进了检查室。
当他终于被允许进入时，看到唐念躺在产床上，脸上全是泪痕，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宫口开了两指，”医生摘下橡胶手套，“初产程会比较慢，可能要等到明天早上。”
唐念想说什么，但新一轮宫缩袭来，她的手死死抓着床边的栏杆，脸埋进枕头里，憋的通红。
沈确看着监测仪上飙升的数字，感觉自己的理智随着那跳动的线条一起变得紊乱。
“能不能给她用无痛？”
他几乎是哀求地问医生。
“要等到开三指，”护士同情地说，“现在只能忍耐。”
凌晨一点。
唐念的宫缩变得更加频繁而剧烈。
沈确用热毛巾擦拭妻子汗湿的脸庞，突然想起还没通知双方父母。他颤抖着拨通林婉和蒋巧的电话，简短的说明了情况。
“沈确...我受不了了...”唐念抽泣着说，声音支离破碎，“太疼了...比我想象的疼一千倍...”
沈确半蹲在床边，将脸贴在唐念滚烫的手心里。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勇敢，很棒，你是很棒的妈妈...”
半小时后，林婉夫妇和蒋巧夫妇先后赶了过来。
看到唐念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样子，纷纷红了眼。
为了不影响到唐念，只能硬生生憋着泪。
凌晨三点，医生再次检查后宣布开了三指，可以上无痛了。然而，当麻醉师准备就绪时，唐念却突然发起了高烧。
“胎心有些快，”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先退烧，暂时不能打无痛。”
沈确看着床上有些迷糊的妻子，蹙眉看向医生，声音嘶哑。
“能不能考虑剖腹产？”
医生摇摇头。
“目前指标还在正常范围内，顺产对妈妈和宝宝都更好。可以再坚持一下。”
沈确的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念虚弱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我还能坚持……”
“念念……”
凌晨四点。
唐念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
无痛针扎入她脊椎的那一刻，沈确看着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自己也几乎虚脱。
唐念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平静，她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别担心了，我现在...好多了...”
沈确闻言，心脏像是被针扎了。
她受了这么多苦，刚舒服一点就来安慰他。
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什么也做不了。在成为父亲这件事上，他太轻松了。
沈确亲吻唐念的额头，尝到了汗水的咸涩。
“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唐念渐渐睡去。
沈确站到了窗前，看着天边渐渐亮起的晨光。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小到大连庙门都没进过。
但此刻，看着熟睡中仍不时皱眉的妻子，听着胎心监护仪稳定的"咚咚"声，他虔诚的闭上了眼睛。
“唯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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